【除夕了,祝各位书友吃好喝好,过一个开心的大年夜。】
礼部试虽然早几天就结束了,但韩冈估计还在贡院里面的李承之、蒲宗孟没有心情去感受春天的气息。
也不算是估计了,几千份考卷能让考官们忙到连分心的时间都不会有。
再有三日就是发榜的日子。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别说排定名次,就是阅卷的工作也还没有结束。
在韩冈也曾经与做过考官的张璪等几位聊过做礼部试考官的旧事,一打开话题,张璪就大倒苦水。
胥吏刚刚捧走一摞子考卷,面前就有放上一摞子考卷,旁边还有名小吏捧着一摞子考卷,一天下来,都不见有个停歇。这差事苦啊,吃饭的时候都得看卷子,一辈子做官,不管在哪一任上,一年的辛苦都比不上贡院里的那些天。
若是在过去,唐朝的时候,还可以弄个座师门生的关系,传一传衣钵,不说日后在朝堂上一呼百应,自家儿孙的未来多少也能有个照应。但太祖皇帝弄出个殿试后,现在都天子门生了。光靠事后的那点赏赐,这小一个月的膘丢得都不值。不过说这话的就不是张璪这样正经的知贡举,只是因为上一科的名次高,而被调去做过详断官,想着巴结韩冈,才说这些看似掏心窝子的话。
一般礼部试,除了知贡举由朝廷指定,底下的考官中,有很多都是从上一科排名前列的进士中挑选。韩冈本是进士第九,也有资格担任,不过熙宁九年的时候,他的地位做同知贡举都够资格了,当然不可能去做什么初考官、覆考官、详断官去。
对于今科礼部试的结果,韩冈没什么兴趣,只有殿试的考题,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从街上回到家中,韩冈接待了几个官员,就是自己的私事时间,一直到了晚上,才命人送了顺丰行新到的大掌事出去。
有关朝堂上对和买棉布的决定,包括具体的内情,韩冈将会通过顺丰行详细的告知乡里。
拿出部分布匹交给朝廷,并不是韩冈的独断。但凡有点见识,都知道朝廷肯定要抽棉布的税,而且还会加上和买。
想想朝廷连麻布、葛布这种便宜货都不会放过,广东、广西那样的蛮荒之地也要收税,又怎么会放过陇右路上的棉布?
旧熙河路这几年的宽松,是仗着是新复之土的缘故,连续多年被需要缴纳的丁税都被天子诏免。而陇右一带,原本就因为要维持战线的缘故,百姓为战争出人出力,在税收上,比中原等太平地域多少都有些优待。但随着西夏的灭亡,西域的收复,压在关西军民头上的沉重负担也烟消云散,朝廷也不会干看着税收的大量流失。
韩冈在广西的时候,当地上缴的人丁税,很大一部分就是折换成葛布。而在各处丝绸产地,大部分税金也都会折换成绢绸。旧熙河路、乃至陇右路上日后的税金想必也会改成棉布。不过朝廷所不尽了解的、同时也是棉行内部想要保密的,就是陇右路上棉布的生产,并不是男耕女织的小农生产,而是大规模的机械织造。如果朝廷让当地的居民缴纳棉布作为税金,他们只能从市面上去购买,然后再交纳出去。
朝廷的动向十分值得警惕,如果,尤其是担任三司使的吕嘉问,一旦参选枢密副使彻底失败,他会不会设法去从另一个角度下手跟韩冈过不去,谁也不敢保证。
如果吕嘉问上书要征收熙河路的棉布,理由正大光明,在道理上谁也不能说不是。
韩冈若是反对,他的立场就会变得十分被动,没人会相信他不是在保护自己的利益。韩冈先一步下手,也就暂时避免了来自外部的攻击。
只要对军中的供应仅止于外套,加上又是局限于禁军,一人一匹布就足够。仅仅是为西北十几万禁军,只需拿出十几万匹棉布,对棉行来说不痛不痒。
而韩冈拥有了主动权之后,便可以阻拦朝廷再向西北伸手,同时还不用担心惹来议论。要想得到,就必须先付出,此乃世间常理,一点本钱都不投入,却想要占到最大的一块,这样的人最终都会自食其果。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韩冈方才向顺丰行新任大掌事交待事情时,也对他强调了提供朝廷和买的棉布质量问题。
“质量必须要好。花样、染色之类,不用去管,原色就行。但厚度和重量必须是最好的。”韩冈当时如此说。
大掌事曾经在棉行做过,对细节很注意,便小心问韩冈到底要多重多厚。
“能拿去做船帆。”韩冈如是说。
大掌事不明所以,但韩冈的话,对顺丰行的成员来说,就是圣旨一般,点头记下。
军中士卒拿到布匹之后,要是颜色有差,自会去染坊处理,关键还是要结实。所谓船帆,只是打个比喻,如今的船帆都是硬帆,不是用布料制作的软帆,以此作比,只求一个结实耐用。
依照官定尺寸,一匹织物,幅宽二尺五分,长四十二尺。如果是作为税品,还有重量上的要求,官定的一匹丝绢,至少要达到十一两,麻布、葛布也都有规定的重量,棉布自也不会例外,如果从陇右这边定下了标准,其他地方也就必须依从。
不过韩冈并不是为了给竞争对手添堵才这么吩咐,他是依靠军功才出了头,事关军心士气,韩冈宁可吃点亏,也会将提供给军中的布料给做得完美了。绝不可能像江南和买来的绢绸,重量不达标,就扑上药粉来增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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