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煌仕在哪里?”一个捕快皱眉不展。
“文煌仕真的失踪了。”另一个捕快苦恼万分。
“文煌仕那厮到底逃哪儿去了?”第三个捕快气急败坏。
文煌仕。
文煌仕。
文煌仕。
一天过去了,快班的成员们纷纷回返,他们追索人犯的道路,到了文煌仕那边皆戛然而止。
煽动起学生去都堂的是他。
事发当天没有去都堂广场的也是他。
现在完全没了音讯的还是他。
多少条线索集中到他身上。
本来没有怀疑他的捕快,因为他的失踪,都将目标放到了他的身上。
快班厅的早上,所有人的交流,都牵扯了这一位来自洛阳的宰相家的公子哥儿。
丁兆兰眨着酸涩的眼睛,走进早间的快班厅。昨天入夜后,当他得到文煌仕失踪的消息后,他就在东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来回奔波,见了许多人,问了许多话,直到四更天上,才回到了住处。
仅仅睡了一个时辰不到,他便按照每天的习惯自动醒了过来。洗了把脸,匆匆往府衙这边赶过来,早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
丁兆兰进来,捕快们一窝蜂的起身跟他打招呼,除了几个资历特别老的班头,都站了起来,道了声小乙哥。
“小乙哥。今天来得迟了。”
“小乙哥,看样子没睡好,俺这里有茶。”
“小乙哥,还没吃吧,俺这里有前头李家铺子卖得油果子。”
招架着同僚热情的围攻,丁兆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小乙哥。查到什么了?”一侧的捕头探头过来问道。
丁兆兰摇摇头,“跟你们一样,也在找文煌仕。”
“没其他了?”旁边的一名捕头也转身过来。
这个捕头盯着丁兆兰的眼神中带着挑衅,一幅别苗头的样子。
丁兆兰如同一团棉花,北人打上来混不受力,根本没有感觉到被挑衅的样子,故作苦相的摊开手,“不先找到文煌仕的下落,有多少都没用。”
那捕头看看丁兆兰左右,“怎么你身边的两个没来。”
丁兆兰好脾气的回道,“有事把他们派出去打探了。”
“打探谁?”捕头刨根问底,旁边的几个捕快纷纷侧目。
丁兆兰笑得温和,“乱说乱问的。”
捕头脸色丕变,想发作,又忍了下来,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另一边去了。
开始侦查的第二天,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到了文煌仕的身上,但这位国子监的学生,却不见了踪影。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一切的主使者正是这个文煌仕。
只要文煌仕的罪名确定,他本人又无法自辩,与他一起煽动学生闹事的同学会毫不犹豫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然后这一场风波立刻就会偃旗息鼓。
所以说,真的想要结案,现在就可以了。抓得到文煌仕,让他认罪,案子就可以彻底结束,抓不到文煌仕,他的失踪就相当于认罪,同样可以将案子挂起来。
只要能够找出开枪人和那一杆新式火枪,就能让上面的相公和执政们感到满意。
但丁兆兰是不甘心的,整件事情真的就像是昨天严推官所说,也一如总捕的告诫,重点是找到开枪人和枪。
严推官到底知道了多少?总捕又知道多少?
还有,昨天傍晚见面的那一位,他所说的话,也有类似的用意,他又知道多少?
应该是知道的
可是那样的话,他们的立场又在哪里?
还有,原因呢?
真的是像一团乱麻,让人纳闷。完全弄不清楚。
丁兆兰喝了口别人递过来的凉汤,压下心头的烦躁。
放下总捕和严推官他们的事,只考虑文煌仕的失踪。
文煌仕的失踪,对其他跟随于他的学生是有利的,而对都堂的好处更大。一切事项都终结在文煌仕身上,背上罪名的文彦博曾孙,让都堂成为了受害者,博取了士民的同情。接下来即使是要针对以文彦博为首的那一干反对者下刀,依然能得到比过去多得多的赞同。
也就是说,真正凶手其实就是行人司的人,受到了都堂指使。
那样的话,消失无踪的马车、枪手,以及新式火枪,就能说得通了。
不过,按照这一思路想下去,都堂根本没有必要射杀学生,射杀士兵才是最合适的选择,更能激起更多人的义愤。如果都堂的打算正是自己所想,那么射杀学生,反而是与目的南辕北辙。
此外还有一桩事,让丁兆兰的推测无法说通。
煽动黄德的人,又与文煌仕交好。如果是他煽动了文煌仕,按照之前的推理,那他是奉了都堂的命令,但他为什么又要去煽动黄德?
昨天黄德的一番话,对都堂多有抨击,怎么想都不该是听命于都堂的人该做的。
在文煌仕失踪的现在,那一位白永年就是他丁兆兰所能掌握的最重要的线索。
只是那人藏得很深。昨夜丁兆兰设法查到了国子监的学生名录,其中许州出身的学生,不论是外舍、内舍还是上舍,总共有二十七人,但没有一人姓白。他又设法查了所有白姓学生,仅有七人,然而与黄德所述还是对不上。
也就是说,有那么一个人,伪造了姓名,伪造了身份,混迹于国子监中,煽动了文煌仕,又煽动了黄德,在国子监内搅风搅雨,甚至在京师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样的人,肯定不简单。寻常议政都做不到这么大的事。如果说他背后有一股庞大的势力支持,丁兆兰肯定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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