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难以置信的摇头,“相公竟就这么放过了!”
游师雄皱着眉,猜度着,“也许在相公看来也只是一件小事。为了区区一个小校,说不定会毁掉两位相公的计划,相公或许是权衡了过后,才隐忍下来。“
黄裳拍着桌子,“但至少要让吕嘉问把人放了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把人抓起来,这算什么?!前面抓只黄鼠狼,后脚是不是就能把我抓了?前面抓一个卖油的,回头是不是就能抓你游师雄!”
游师雄本是心中沉郁,可听了黄裳的话又忍不住想笑,抿了抿嘴,“相公是不是在考虑之后的事了。”
“之后怎么样?就得让着那厮?”黄裳恨声叫道,他想进都堂,可不是为了进去受人气,他在开封知府的任上,气已经受得够多了,“不管相公现在是怎么想。我们就该做我们该做的。不让吕嘉问之辈有所顾忌,等相公退下后,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兴风作浪。”
游师雄又皱着眉,“要不要去问一下沈存中。”
“问他作甚?相公不方便说的话,他应该帮着开口。”提到沈括,黄裳火气就更大了,“他在都堂里面是做什么的?难道还要相公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一个都头的事,都要相公来说,要他何用?”
黄裳气得又要砸桌子,他阴狠狠的看着游师雄,“也许景叔你不知道,王楚公可是说过他是壬人!熙宗皇帝也这么说过!”
游师雄当然知道,他还知道自己就任铁路总局的任务之一,就是清洗沈括在总局内部的残留势力——韩冈没明说,但这年来,沈括当初在铁路总局手下得用的官吏,不断有人升迁,有的去做了亲民官,有的去了其他衙门,总之都远离了铁路体系。
沈括的人品,一向是不被人看好的。
往好里说是胆小怕事,不敢在权势面前坚持自己正确的意见,往坏里说,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见风使舵,来回摇摆。
要不是他本身有让人无法舍弃的才华,韩冈也不会帮助他。更不可能让他成为铁路系统第一任掌控者,并由此晋升都堂。
沈括将铁路总局交割给游师雄,专任都堂之后。其实这就是韩冈对自己卸任之后己方派系的安排。
沈括在职位上可以更进一步,但权力也会因为职位上升而上升。但他在铁路总局里的势力,却必须要进行遏制。渐渐成为都堂百司之中权柄最广、独立性最强的一个衙门的铁路总局,必须要托给最让人放心的下属。沈括的心性,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让韩冈放心的。
“沈括,我是绝不想理会的!”黄裳决绝的说着,“景叔我问你,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办?”
游师雄反问,“难道你准备去御史台要人?”
“在站台上直接把人给带走。什么时候铁路总局就这么软了?御史台又怎么样?过去要畏其三分,现在不过是条死狗,还了魂而已。”黄裳毫不客气,“过去看在都堂和相公的份上,让他两分,还当真以为他有脸面啊。不给他脸,他能怎么样?当真以为议政中有几个待见他的。”
两人都是预定要进入都堂的继任者,不过还是要经过一道议政会议的选举。名义上他们能否当选,还要看选举中得到的票数。如果能借此良机,打压一下人人侧目的御史台,那么选举时票数上肯定会比现在要好看。
“那就这么做吧,要御史台直接放人。”游师雄是个沉稳的性子,不过一旦做了决断,就雷厉风行,半点也不耽搁,“勉仲你把开封府的人手准备好,我这边铁路总局的兵马不能轻动,动了就越界了。不过车马能调动,我回去就安排,五六十辆马车,足够把御史台大门给堵上。要吗不闹,要闹就要闹个大的,我们要好好讨一个说法!”
“好,就等你这一句。”黄裳一拍桌子,大叫道。拍过桌子,又皱起眉,“不过这么做,总得有个名目。御史台把杨弘方抓进去,也说是天波杨府犯事牵连,没说是被赵家、钱家牵连的。”
“名目?”下了决断之后,游师雄现在反而成了主导者,“你那边就说御史台乱倒垃圾,污染环境。军巡院不是经常拿这一条抓人去扫街吗,完全可以抓了御史里行去扫地。还有你府里的快班不是很能耐吗,让展熊飞、丁兆兰出面,说御史台里面有人犯了案子,有嫌疑,要抓进去问一问,跟御史台学嘛。”
黄裳狠狠的一点头,“好,这个理由好!”
“至于我这边,”游师雄咧起嘴,露出一个肉食动物的笑容,“就是要账。却说御史台那边还欠我总局的车马费,上个月才看过,差不多有七八千贯了。”
御史台内车马配备不多,台中官吏,就跟大多数衙门一样,经常借用铁路总局的交通马车
——铁路总局的挽马多,自产列车车厢的技术,造四轮马车也不为难事,铁路总局辖下的南方车辆厂和北方车辆厂,都有独立的分厂制造各型马车赚钱。从千贯级高档货色,到五六十贯的平价货都可以买到。各地州县的买家,都很认两家车辆厂所出产的马车。
故而铁路总局的马车,只是在京师,就有两三百辆之多。各个衙门都经常借用这些马车,有的记账,有的不记,但无论记与不记,基本上都是不给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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