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一直都在等待一个与士绅地主利益集团做彻底切割的机会。
之前他也有在做,像收留阮大铖,那就是一个刺激江南士大夫集团的绝佳手段。
但始终做的并不怎么明显。
因为之前他还披着一层‘孤臣’的外衣。
外界看他的目光也有一层明显的过滤镜。
可现在不同了。
秦朗军主动外扩——占据胶东州县地盘,从某角度上说,秦朗就向外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这也是他两年多来第一次主动的表达了自己与金陵朝廷背离的意愿。
这种情况下他本来就要开罪大量的文人士大夫,那就索性切割的更加干净好了。
要知道,此前一直困扰着秦朗的粮食问题,现如今已经有了极大的缓解。甚至只说眼下人口,秦朗已经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哪怕是接下来要纳入大量的百姓到自己治下,岛上也早就有准备,两年时间里郁洲山岛上早就储备了海量的粮食。
所以说,双方就是闹翻了,秦朗的根基也不会出问题。
而直接关系到军工产业的煤铁因素,有徐州这个煤铁产地,他同样也不需要犯愁。
金声桓可不是傻子,才不会什么都听金陵的招呼呢。
徐州的地主豪绅们,他们很多人都在煤铁矿产上有经营,那些人即便很不满意秦朗在土地上的方针策略,可说到做生意,那他们还是不会有半点迟疑的。
没人会跟银子结仇。
江南的很多商户商家也是如此。
他们一边对秦朗的土地政策会极其的不满,可另一边却根本无法抗拒那些亮晶晶的小可爱。
况且金陵也不可能明面下令禁止江南淮扬与郁洲山岛的商贸。
或者再退一步说,金陵真的用行政军事手段干预了,秦朗也不怕啊。他的水师已默默发展了一年多,完全可以走海上线路,与江南继续互通有无。
所以秦朗还怕啥呢?他已经不是两年前的他了。
清军此前的强大攻势,让胶东地区的很多个州县无法抵抗,当官的或降或逃,而现在这些地区就都落入秦朗军的手中了。秦朗军甚至还从福山向北前凸了数十里。
黄廕恩一个字都没说,曾化龙为首的登莱巡抚衙门上下皆又惊又怒,一边急忙快报金陵,另一边就大力的招兵买马。
反正眼下登州城中有的是人丁,只要舍得给粮食,恨短时间里曾化龙就能拉起一支队伍。
而且他们追近也正搞到手了一批钱粮么,数量很是丰厚,足可以支撑一年半载的。
所以登州兵眨眼就又有了三四千人。
真的很怕秦朗军趁虚而入多了登州城的曾化龙,完全顾不得其他了。
登州衙门里也隔三差五的开大会,现在大半胶东地区的士绅贤达都汇聚到登州,他们中有很多是之前就逃到登州的,也有见秦朗军架势不对,赶忙跑来登州求援的。
但有屁用吗?
这年头手里握着刀的说话才算话。
当然,也有一部分识趣的人,此时此刻已经围在了秦朗的身边。
这些人就可以用‘开明士绅’来形容么。
就跟当年教员他们举事的时候,那也是有很多人背叛了自己的出身阶级的么。
当然,秦朗现在是不敢跟伟人们相提并论的,因为他清楚自己身边围拢来的开明士绅,肯定有很多人是墙头草随风倒,还有不少人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有一些人是看好秦朗军的未来,想的更加长远。
真正发自内心的认同秦朗政策方阵的人,或许有,但绝对很少很少。
秦朗清楚他身边的人是什么货色,却不会驱除他们,要团结更多的人么。
这些人甭管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他们能明面上表示服从,这就够了。
就像各州县军管会的牌子一挂起来,就也有一部分秀才童生和衙门里的差役文书主动投效秦朗的,你甭管他们心底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只要来投,那就都收了。(名声太坏的除外)
这就是势!
一如此前的老奴老李一样。
在你举起大旗,并且不断的发展壮大的时候,那就能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投效。
秦朗的路线方针与大明朝有很多的不同,老奴时期的后金,和皇太极中前期时的鞑清,与大明的路线方针就完全一致吗?
老奴和皇太极有伤害到那些降将降官们的利益了吗?
李自成的大顺是什么方针策略,对地主士绅阶级又是怎样的伤害?
这都是再明白不过的事。
但不还是有很多降将降官纷纷涌现吗?
这全都是一个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介入的外力足够强势的时候,你不想粉身碎骨,那就只能低头,只能顺服。甭管你内心是不是一百个一千个反感这个路线方针,你都要为之服务。
同时呢,时间也会改变很多很多的东西。
随着秦朗军这个势力存在的时间一点点增长,既得利益者集团就也会越大的壮大,一直增长,一直壮大,直到新的既得利益集团彻底覆盖或是同化了前朝的既得利益集团,那新朝的根基就彻底的稳固牢固了。
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秦朗有一定的耐心。
……
秦朗对未来有一定的耐心,沈志祥对眼前的秦兵营垒也半点耐心也没。
当天夜里他就发起了猛烈攻势。
大批清兵本来是悄悄的抱着大捆的芦苇一点点向壕沟抹去的,结果秦朗军布置在阵前的地雷让他们的身影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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