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主力已经尽数渡河,定阳溪东岸只剩两千人不足,但却有马匹数倍于此。”
明军最中心位置,秦朗与朱大典并辔而行,身前身后都簇拥着大批的人手。
朱大典风度翩翩,卖相极佳,可听到秦朗话语,双眼立刻发出金钱色的光芒。大几千匹优良战马,这在江南可是最抢手的军需物资,价值连城啊。
“哈哈,这么说,老夫可要恭喜恭贺驸马了。得此助益,军中必能锐势更涨,战力更强。于此国家艰难之时,实是我大明之福。”
“哦?”秦朗颇有些出乎意料。那么大一块“肥肉”,朱大典竟然不动心?
“浙中此战能得今日之胜全赖驸马也多谋,麾下将士锐勇,老夫和麾下各府乡勇官员都只是微末之功,不值一提的很。所以这些战马,自属驸马缴获,万不敢窥视。”朱大典眼睛里闪着金光,面上却说着与之截然相反的话,这真的很政客。
秦朗要不能肯定这家伙绝对不知道对面清军阵列的详情,他都怀疑朱大典是不是已经看穿了清军的想法,然后故作大方的。
“哈,那可真是谢谢了。不过啊,很可惜,那些马……,很快就要全死了。”
数千马匹被清军列阵在前,前面是一列薄薄的兵线,这些个鞑子想要干什么,还很难猜测吗?
朱大典倏然一惊,秦朗这话是什么意思?
“鞑子还有小两千人,杀几千匹训练有素的马匹很难吗?一直无声无息的不见动作,必然有怪。”不需要再多的解释,战马是整个大明都急需的抢手货,都可以说是当下时代里最为重要的军需物资之一。
谁会在自己死之前把这种东西留给自己的敌人?
所以,事有反常必为妖!
朱大典瞬间就从金光闪闪中退出,双目一片清明。
“莫不是想要重施田单之故计?”
那么多战马能怎么用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效能?
朱大典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万马奔腾。
“哦,朱老先生也是这么想么?那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朱万化跟着父亲朱大典身边,带着些疑惑的眼神始终在暗自打量着秦朗。
真是奇怪了。
自己父亲可谓是声名狼藉,无数人喊打喊杀的贪官污吏,怎么着,他却总觉得秦驸马对自己父亲甚是敬重呢?
秦朗并没有掩盖自己的喜好。
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足够不去掩饰自己了。
虽然这种‘喜好’肯定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并不是所有的大头巾都不认可秦朗的土地税收政策的,还是那句话,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
但这些人却很可能因为秦朗与阮大钺的关系,与马士英的关系,与朱大典的关系,而真正的对秦朗望而却步。
只是秦朗不觉得损失有多大罢了。
“如此看来驸马已是成竹在胸也。”朱大典在最初的惊意过后,人就瞬间平静了下来。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今天有秦朗这个大粗腿在,他这个被火线提拔的兵部侍郎还是消停些的好。
“谈不上什么成竹在胸。只不过是常规应对罢了。毕竟枪炮面前,再多的血肉之躯也是不堪一击的。”
秦朗军看似在行进中,可事实上在就得到了指令,做好了随时开火的准备。
对面的清军战马虽然很多,可秦朗真就不信了它们就能冲的过来。
……
“儿郎们!”清军这儿,准塔举起了手中的酒碗,敬前列的三百名勇士。
等会儿,他们就会驱赶引导着六千匹朝上的战马,疯狂的向着秦朗军冲去。同时他们每个人都携带着两个药粉包。
这种把命都豁出去的决死,当前的这三百人,绝对都是猛人。
“干了这碗酒。”
“与明军不死不休!”
不光是最前列的三百人精神一抖,就连之后的一千多人也都是劲头一震。
“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胳膊上明显带着伤的牛录章京,重重的把手里的空碗摔在了地上,然后翻身上马,“所有人都听着,跟我冲啊——”
但凡选择留下的八旗兵,那一个个是真的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们连死都不怕,对面秦朗军的枪炮又有何惧呢?
这三百人真心是怀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念想,奋不顾身的要为鞑清朝奉献最后的生命力的——重创秦朗军。
所以当领头的牛录章京举手一挥,余下人等纷纷跑回战马处,翻身上马,喝呼口哨中,一匹匹本来还老老实实的战马,就瞬间撒开了四蹄儿。
朱大典看着前方滚滚洪流一样涌来的马群,说真的,他挺怕的。
哪怕他当初平吴桥兵乱时候,手下有关宁铁骑听命,也见识过数千骑兵奔驰的场面,但现在他是被大群的战马碾压来啊。
看着骑兵群去压别人,和看着马群来压自己,那感觉能一样吗?
但朱大典心中虽然挺怕的,可丰富的阅历还是能叫他保持面不改色,依旧风度翩翩。
他身后的朱万化,还有几府官员和乡勇民壮中的头目,可一个个都两股战战。
甚至上万的乡兵民壮要不是有秦朗军士卒看着,那不等马群临近,他们自己先就已经崩了。
“嗖嗖嗖……”
火箭当先被释放了出去。
这些火箭中不止有带响的‘大号二踢脚’,更有好些个燃烧弹。也就是那种不求以爆炸声来杀伤敌人,而专门用来纵火的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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