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谈完,张富贵起身端起了分酒器,开始展现汉县人特有的酒文化,今天他是地主,在这群人里面年龄又最大,所以他先来安排一圈。所谓安排一圈,就是领酒。
张富贵端起分酒器,仰脖将满满的一杯酒一口喝干,这就是汉县人的规矩,通常由年龄最大的人领酒,他先干为敬,喝完之后,逐一给在座的人倒酒,当然肯定要比他的那杯酒少,酒倒给谁谁就得喝干。
你不喝干,他就站着,一直等到你喝完,帮你把酒倒满再走,据说是从汉高祖那会儿传下来的规矩,祖宗的规矩不能乱。
刘长河知道这个规矩,所以接酒之后痛快的喝完了。
张合欢入乡随俗,也喝完了第一杯。可这只是开始,张富贵领完这杯酒之后,让他儿子张家才又领了一圈。
张家才领完,刘长河开始领酒,刘长河领酒之后,他的两位徒弟也开始领,司机小方虽然不喝酒,可他也以茶代酒安排了一圈。
楚七月没喝酒,旁观者清,发现领酒也是有窍门的比如张富贵领酒,他没给儿子端酒,刘长河领酒的时候没给徒弟端酒,张家才和刘长河的徒弟领酒的时候也没给父亲和师父端酒,一来二去他们都少喝了好几杯,可张合欢次次不落,合着所有人都围着他一个人灌。
楚七月悄悄踢了张合欢一脚,这货今天好像特别兴奋,来者不拒,平时脑子不是挺好用的吗?今天连这么明显的套路都没看出来,这会儿功夫估计一斤酒下肚了,过去没发现他这么嗜酒,真奔着喝多让自己照顾去的。
张合欢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笑道:“你踢我干啥?”
楚七月被他当众拆穿,有些尴尬:“不小心。”
张合欢站了起来:“今天难得这么高兴,我入乡随俗,我也领一杯酒行吗?”
众人齐声喝彩,刘长河道:“领酒可以,但是按照我们汉县的规矩,得先向老大哥请示。”
今天酒桌上的老大哥就是张富贵,张富贵对儿子张家才道:“去,给你张叔倒酒。”
张合欢听着就想笑,记得刚认识的时候,自己去养猪场采访,张富贵还想在辈分上占自己便宜呢,根据辈分,这货和自己爷爷一辈,也就是说张合欢的真实辈分比张家才矮了一辈,可现在张富贵让张家才叫他叔叔,这不差辈了吗?
张合欢道:“不敢当不敢当。”
张富贵道:“有啥不敢当的?你跟我是朋友,就是我兄弟,他是我儿子,比你大也得叫你叔,辈分不能乱。”辈分不算啥,钱才是爷,谁有钱谁就是爷,老百姓心里敞亮着呢。
张家才给张合欢倒上酒,先给他端了两个小杯。
楚七月道:“他都打晃了,你们别这么灌他了。”
张合欢嘿嘿笑道:“心疼我了。”
楚七月真是无语,这货今天好像有意要把他自己给整晕了,真想让自己伺候他?
张合欢道:“你们都领了,我也得领,不然我多不够意思。”
刘长河赞道:“张老弟性情中人,你这个兄弟我没白交。”
张合欢先喝了一小杯请示酒,然后端起面前满满一分酒器白酒,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干净净,博得满堂喝彩。
楚七月的确有些为他担心了,这样喝下去身体受不了的,而且张合欢明显已经晕了,领完这杯酒之后居然忘了给其他人倒酒,等于这杯酒白喝了。
楚七月道:“别让他喝了,真多了。”
张合欢笑得有点傻:“我没喝多……我跟刘哥再来一杯……”
刘长河听他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于是提议喝完杯中酒结束今天的酒局。
张富贵已经让儿子结了账,提出酒钱也给结了,刘长河说算了,酒是他带来的,自己人没必要算那么清楚,其实两箱酒比这桌菜贵多了,张富贵也就是客气客气,真让他把酒钱付了,又得肉疼。
张合欢应该是醉了,走路步幅蹒跚,楚七月不得不搀着他,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货装醉想骗自己同情,后来发现他可能是真醉了,估算了一下,张合欢今天喝了将近有一斤八两,关键是酒喝得太急,全都是大杯大杯地往肚里灌,菜都没见他吃几口。
下楼梯的时候,刘长河好心过来扶他,却被张合欢一把给推一边去了,这边甩开楚七月的手臂,楚七月想再去搀扶他的时候,想不到这货把胳膊一伸直接搭在自己肩膀上了,当着这么多人搂住了她,身体的重心全都放在她身上,楚七月又开始怀疑这货是装醉,然后趁火打劫。
张合欢嘟囔了一句:“我头晕……”
楚七月抱怨道:“活该,跟没喝过酒似的。”小心搀扶着他下了楼梯。
刘长河让徒弟走在前面,提防张合欢失足掉下去。
他在后面负责保护,张合欢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眼睛清澈透明,刘长河顿时明白了这小子根本就没醉,完全是装得,装醉博同情套路人家姑娘呢,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小方开着商务车回到武馆,楚七月本来以为刘长河他们会客气客气帮忙照顾一下张合欢,可全程没见有人伸手帮忙。
到了地方,刘长河来了一句:“楚小姐,麻烦你照顾张合欢啊,我也喝多了,小方,你送我回家吧。”
其实刘长河虽然喝了不少,可还没到喝多难受的地步,他是想成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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