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乌藜和黛黛牟架着鹿角男人走向簪獬,簪獬不等他们走近,开口说:“你审。”
刚刚结束的战场嘈杂无序,乌乌藜没有听清,反而加快脚步:“里正,他,戈式的儿子。”
近几十年来水土肥沃使得竹海物产丰富,由此带来的和平因狩猎部首领的死亡结束,以狩猎为生的不垦者们迅速分裂,飞箭部一家独大,首领戈式更是野心勃勃。
战争很快不在局限在原狩猎部群,半养半种的梭镖部和河耕部很快被波及,不垦者之间的和平破裂,战争蔓延整个竹海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果里正不来……劈丝不敢想象。
看到乌乌藜押着头带鹿角的重要囚犯离开,劈丝踌躇要不要上前。竹骝用肩膀拱他,催促:“去啊,问问里正这么处理。”
劈丝飞快偷眼打量簪獬,又迅速移开目光……里正好像不怎么开心。
竹骝挠了挠胳膊,更着急了:“你墨迹个懒笋,赶紧过去啊。刚打了胜仗,里正正高兴呢,指不定赏你个什么好东西。”
劈丝被他推了个趔趄,只好走到簪獬面前,低声说:“里正,要不要,生火。”
簪獬问:“你说呢?”
劈丝一愣,紧张地抓了抓脸颊:“哦,哦是,生火是容易暴露……”
簪獬抿了下唇,口气更加缓和:“我是问你,为什么想生火。”
劈丝转身一半硬生生停住,回转身体,低头说:“我是想,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附近轻易不会有人来。他们这样吃酒也不像急着去哪,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有人来找。这天还冷,大家烤烤火,也好继续赶路。就这样。”
簪獬“嗯”了一声,见他不动,开口说:“照你说的,生火。”
劈丝想问我们这一仗以少胜多,您怎么还没之前小山坡那会开心。他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转身准备离开。
“身上痒,用水冲冲。”
身后传来少女清雅的声音,劈丝猛地攥紧拳头,心脏噗通噗通震的耳膜嗡嗡,脚下轻飘失重。
——果然是里正。
飞箭部刚刚熄灭篝火,用的压灭法。拨开上面厚厚的巨竹叶,里面暗火还在。劈丝趴在地上,双手拢在嘴边,一股长气缓缓吹出。
风吹起一片细小的灰烬,露出若隐若现的红色星点。旋即,放在上方的一团草绒“轰”化作火团,火势飞速蔓延,篝火堆重新点燃。
竹骝呼出一口浊气,紧绷肌肉微微松懈,赶紧靠近火堆两边,还未来得及感慨,便看见小蚃和竹矢抬着竹捕的尸体走来。
巨竹弓的威力彪悍,箭矢穿透竹捕的额头,箭头折断在头骨里,鼻子耳朵里流出红红白白的液体。
劈丝朝竹骝示意一眼,竹骝面露茫然。劈丝指了指竹捕的尸体,又指了指簪獬,微微摇头。
竹骝当即上前拦住竹矢,特意压低声音:“裹起来,带回去吧。”
竹矢眼巴巴看向他身后。
竹骝一回头,看到里正走近。
簪獬蹲下,伸手掰断留在外面的那截箭羽。她缓缓将手放在竹捕脸上,冰凉的皮肤和微微扎手的睫毛从掌心走过。
竹捕闭上了眼睛。
小蚃没忍住,眼泪啪啪往下掉。自从里正把他和竹捕编组,竹捕就一直很照顾他,说他年纪小,像自己弟弟。
小蚃嘴上一遍遍强调“里正说了,我们是搭档”,心里偷偷开心。
哥哥呀。
……
“别人打你弟弟,你会保护他吗?”
“当然会。”
那,你也会保护我喽。
……
小蚃扭过头,用力擦去眼泪。
竹矢拍拍小蚃的肩膀。
簪獬悲伤而又平静:所有人都会死,他会死,我也会死。
劈丝见状停下手里的活,走过去汇报:“里正,都点好了。这群飞箭部人一共十五个,八死七俘,二个重伤快断气了。八把巨竹弓、两把岩锤、五把长矛,十五把匕首、五把短刀。还有两袋巨竹米,两袋盐巴……”
簪獬静静听完:“你看怎么处理?”
劈丝回答:“我想,巨竹弓和岩锤,我们用不上,不如直接烧了砸了。矛头和匕首、短刀都带上,以后都用得着。尸体,我们再埋。那几个俘虏,我让竹鼷先看着。”
“你考虑的很周到,先这么办。”簪獬看向疾步跑来的乌乌藜,“问出什么?”
乌乌藜摇头:“他,什么不肯说。他是贯牧,戈式的儿子。坚占、堵阔的弟弟,他们都是戈式的儿子。”
乌乌藜举起手上的鹿角给簪獬看,“狩猎部的勇士,头上,这个。”
簪獬打量,与其说是鹿角,不如说是鹿角头盔。鹿角连同竹鹿上头骨一起剔下用草木鞣制,褐色鹿角,白色头骨,细细端详,颇为骇人。
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乌乌藜匆匆赶去查看,不多时他和盘盘珀返回,盘盘珀手里提着带血的匕首,显然是用了极其残忍的重刑。
盘盘珀不会官话,磕磕绊绊喊了一声:“里正。”
乌乌藜替他说:“盘盘珀问出话,贯牧,说了。戈式不来了,他要过河,告诉他哥哥坚占,然后他们一起回去。他们之前,戈式想去竹衣寨,谈买卖。他们还想找我们,全杀了。”
“胡说!”
竹鼷大叫一声窜过来,劈丝紧跟着追出两步,随即停下转身,盯住被竹鼷扔下那几个俘虏。
竹鼷急急朝簪獬比划:“里正,不得了了,我们赶紧跑吧。我刚刚在那看那些土笋,他不知道给什么吓着了,疯疯癫癫盯着地上的蘑菇干,我问啥,他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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