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说明州修界,半数以上的修士,就基本出自燃灯佛宗一脉的佛法支脉之上。
只是日积月累,这条佛脉不断扩展延伸,变得极为丰富,有了“枝繁叶茂”的架势,但主干其实始终未变。
神清和尚在此解说这两部功法,整个大会中,至少有两三成的修士听了都觉得对自身修行大有裨益。
不过这份裨益,难以直观看到其收益,留待日后。
当下他们关注的重点,主要是某些冲击瓶颈时提到的手段与注意事项。
虽然有重术轻道的嫌疑,但对小门小户乃至散修出身的他们而言,却是最具吸引力。
这就是普通修士,与大门派弟子间的区别了,不单只是灵石丹药这些有形的资源方面。
谢端阳的关注重点,自是与那些人不同。
一面听着,同时则是以其所讲,同自身在佛法上的领悟相互印证。
老和尚神清说得兴起,没有止于筑基,到后来,甚至连结丹之后的风景也说将起来。
这下子,纵然是那些先前并不怎么在意的外派结丹,也不由屏息凝神,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同时,他们也自绝了自家原本上台的打算。
神清一开讲,就直说到日上中天为止。
天上大日愈来愈高,愈来愈明。
山上众修却并未觉得有热意,除去是论法大会临时布置有阵法外,亦是因为老和尚将本命法宝催动。
天上骄阳光辉耀眼,却没有直射流溢,而是聚拢为一滴滴灵液、火线,身不由己地向着神清那盏赤明火灯投入进去。
得了这份额外的滋补,赤明灯越发明亮,烘托得神清真个好似罗汉下凡,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那位执掌明州天策的萧二先生,却依旧是从容散淡的模样,仿佛并不意外于对方这份气象。
他只是微侧身子,算是依着规矩,表示对讲经说法者的敬意。
这番态度,落在其它心思各异的结丹高人眼中,亦是不由抬高了评估。
觉得果然气魄不俗,不愧是将来有望化婴的天纵之才。
今后自己宗派家族倒是不妨多与之友好交流一二。
山上山下众修听得如痴如醉时,老僧神清却是戛然而止。
只见他袖出一只青铜小磬,屈指轻敲,接连三次。
磬声悠悠,清脆而不激越,纯净高远。
回荡在山上,手已停而音未绝。
原本那些沉醉在其讲法中的众修,纷纷幡然醒来。
气息平稳,并没有被强行打断修行后的跌宕不稳。
这只小磬,看着不甚起眼,其实却是件不折不扣的法宝,最擅安抚神魂灵力,向来被收于金光寺宝库当中。
是神清为了这场论法大会,才将其请出临时借用。
便是谢端阳身家丰厚,见了也大为心动。
若是有这么一件法宝,常年悬于修行静室之中。
虽然只是一丝一毫,点点滴滴,但是积少成多。
将时间拉长到数十上百年的话,就十分可观了。
而且走火入魔的可能,亦会大为降低。
将青铜小磬重新收入袖中,神清双手合十,对那些亲近的外派结丹一一回礼。
但赤明火灯却未收起,依旧悬于身后,只是停了汲取导引日精的行径,气息法意,有意无意地锁定在萧二先生身上。
现在,也该听听这位精诚书院的得意门生,到底有何高论。
萧二先生微微一笑,由原本的侧身转为正身端坐。
与此同时,结丹后期的气息法力亦是缓缓放将出去。
一股浩然刚直的气息无中生有,充塞天地之间。
山上上下,过千修士心中不由为之一凛。
明明对方没有如神清这般动用强力法宝,气势也不甚强横霸道。
但落在众人眼中,却仿佛萧二先生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高出所有人一头。
“这就是浩然正气么,儒门能够与佛道两家争锋,果然有其门道!”
神识放出,略加接触后便即收回,谢端阳心中暗赞道。
他辗转天南、突兀、大晋数地,见过的修士不下万数,其中不乏元婴,以及将来的元婴。
然而这位萧二先生与其相比,气度仍可称得上句不俗,而且大有不同。
就这一手,即便是那位未来的天澜圣女,就有所不及。
想来应该不单是其本身,亦是其修习的功法神通缘故。
对方什么法宝都未显露,就将自己营造半天的风头夺去部分。
饶便老僧神清礼佛参禅多年,一时仍是忍不住生出嗔怒之意。
反应到与他性命交修,彼此勾连的赤明火灯上,即是灯光一时大盛,蠢蠢欲动,欲要争锋一场。
好在他及时醒觉,运转金光寺秘传术法,捏指成印,将那份躁动收摄压制。
只是老和尚仍不禁为之叹息,这就是他当初贪图威力,选择赤明火灯祭炼为本命法宝的后遗症之一了。
否则以心灯法门的玄妙,又怎会如此轻易生出贪嗔痴之心,难以真正入定,阻碍修行。
此念既起,神清的争胜之心陡消,转而心灰意懒,冷眼旁观起来。
见火灯光辉暗下,萧二先生面上不见自得之色,更没有乘胜追击,彻底压过金光寺一头。
只是整肃衣冠,准备登坛讲法。
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的法力神通,其实并没有到碾压神清的地步。
毕竟心灯是四大佛宗之一燃灯佛宗的根本法门,对方三百年修持也非等闲,已是结丹中期的顶峰,只是无法打破瓶颈而已。
只不过他修行的《浩然剑诀》极为玄妙,培育浩然正气,抟练为无形剑气。
除去明面厮杀征伐外,尤擅“问剑”,以己心问他心。
对上老和尚这样,困守瓶颈多年,神魂腐朽,无望寸进,心境有瑕的修士,天然就占了份不可言说的便宜。
反之,倘若对方只是新锐结丹,境界修为尚未完全稳固,也没有这份妙用。
此种玄机,不足为外人道也。
所有人都已做好准备,听听他讲述儒门修行要旨。
明州闭塞,其它法脉不兴,其实许多修士或多或少对他派道法也是颇感兴趣的,尤其刚才对方显露了那么一手。
然而这位儒家高弟一张口,出人意料的,居然也是佛门功法神通。
只是偶尔处,才会以自身心得旁注数句。
听他引经据典,援引公案灯录,俨然对佛门经义也是十分熟稔。
不在头一日那些讲经僧之下,甚至令许多小庙观的长老供奉等汗颜。
此番,倒是有不少修士心服口服。
觉得大晋皇室遣他来明州,执掌此地天策别院,委实是选对了人。
但是老和尚神清听着,却是不觉皱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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