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宗孔氏出自衢州南孔,是孔子的正宗后裔,向来以字辈排序,比如上代掌门是“庆”字辈,本代掌门以及自己的父亲是“繁”字辈,孔祥东则是“祥”字辈。字辈不能随便乱用,在江山宗之内,只有嫡系以及不出五服的孔氏之人,才能以字辈取名,这是一种荣耀。
所谓“希言公彦承弘闻贞尚胤兴毓传继广昭宪庆繁祥令德维垂佑”,“德”字辈要比“祥”字辈要小两辈,如果正式称呼起来,孔德龄要称呼陈鼎为表叔公。不过陈鼎从未在近亲之中听说过有“德”字辈的人,显然两人的关系比较远。
孔德龄叹息道:“令尊是个好人,就是迂腐了一点,若是没有他,也就没有我们。可惜,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孔繁承这个奸贼,为了争夺掌门之位,活活地害死!”
陈鼎大怒道:“不许胡说!”
内心却惊惧不已,自己父亲的离奇失踪,在江山宗内一直是个谜团,相关人士闭口不谈,甚至连自己的母亲、哥哥,都不敢涉及。陈鼎隐约听闻过一些传言,当代掌门孔繁承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弟弟和自己争夺掌门之位,才暗中派人害死他的。但若是如此,必然要对陈家万分提防,然而事实上却恰恰相反,掌门极为照顾陈支,对于自己哥哥更是百般信赖。倘若不是陈尊已经继承陈支,掌门都差点把他当作江山宗未来的继承人了。
孔德龄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小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定是孔繁承那个奸贼,心虚之极,下令封口,试图掩盖罪行。岂不知崔杼弑其君,掩耳盗铃,我等当事人都还活着。”
“崔杼弑其君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典故,崔杼是齐国权臣,杀了国君,史官记载“崔杼弑其君”,崔杼一怒之下杀了史官。史官的弟弟继承官位以后继续写“崔杼弑其君”,崔杼又杀了他。后来崔杼杀了史官第二个弟弟,第三个弟弟仍然坚持写“崔杼弑其君”,并说杀了他也没用,大家都知道这事情的,崔杼无可奈何。孔德龄的意思是孔繁承下令封口根本没用,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的。
陈鼎叫道:“纵然如此,尔等引来外敌,攻打宗门,便是叛逆!”
孔德龄不屑地说道:“小子怎么懂,大丈夫当成大事立大业,必然不择手段。”
片刻他又说道:“如今江郎山一带,尽数是其他玄宗门派的敌人,你一身江山宗的控气术,非常显眼,以你这点微末的三脚猫本事,若是遇到敌人,很快就会被害死的。我敬佩你父亲,不想他的儿子这般白白死掉。你跟着我,避免遇到方才那样的敌人。”
陈鼎哼地一声说道:“即使死在外敌之手,也总比跟着叛逆苟且偷生好。”
孔德龄却说道:“你想知道,当年江山宗为何会爆发内乱?这与你父亲有极大的关系。若无你父亲,江山宗恐怕也不会爆发内乱。”
陈鼎顿时呆住,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神秘失踪。究竟是受到现在的掌门暗害,还是还有其他的理由。
陈鼎是一个果决的人,思忖一下便说道:“好,我跟着你一起行动,但是若你要残杀同门,我坚决阻止。”
孔德龄满意地点点头,他带着换洗的衣服,亦是白色的孝服,便叫陈鼎穿上,又戴上面巾,没有人会察觉他是江山宗陈支的陈鼎了。至于田中雄的冒充衣物,全部弃之不用。陈鼎现在想来,冒充田中雄的主意,实在太蠢了,轻易地就会被人看出破绽。
孔德龄领头,陈鼎在孔德龄身后,两人极速前行。
陈鼎自知本人的修为在玄宗之内,只能算三流水平,遇上任意一个高手,就只有吃瘪的份儿。唯独对于乘风术,陈鼎却颇为自傲,便想在玄宗内也是数一数二了。然而跟着孔德龄他们,陈鼎却渐渐感觉吃不消了。初始还能用尽全力追上,随着丹田之内气息逐渐耗尽,陈鼎感觉脚步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几乎迈不动一步。孔德龄察觉到他的速度落了下来,便慢慢降低速度,让陈鼎跟上。陈鼎惭愧不已,暗想自己真是井底之蛙。若非见识过这么多高手,真是坐井观天了。
不时,两人来到了一座小山坡上,正对着高耸入云的三块巨石。
陈鼎对于这三块巨石非常眼熟,这便是江郎山的“三爿石”,乃是江郎山的标志。
“三爿石”传说是古时候三个江姓兄弟登上山顶变成的,以是名曰江郎山。这三块巨石拔地冲天而起,高约四百米,形状宛如冲天石笋,刀凿斧劈,自南向北以“川”字型排列,以此为:郎峰、亚峰、灵峰。江山宗宗门位于江郎山中,门派便以此为名。之所以名为江山宗而不是江郎山宗,是因为开山之祖觉得“江山”显然比“江郎山”更加气派。只不过之后数百年间,江山宗一直名不符其实,却是龙虎宗的附庸罢了,到五十年前,江山宗才一跃成为玄宗第一门派。
孔德龄凝望着三块巨石,久久不语,陈鼎偷窥过去,居然发现孔德龄面颊上微有泪痕,听他低低吟道:“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我终于回来了。”
陈鼎恍然大悟,这种心境他明白,恐怕就是所谓的思乡之情。任何中国人都有落叶归根的念头,对于被驱逐离开家乡的孔德龄而言,心情更加强烈。
孔德龄抹抹眼泪,说道:“见笑了,我们继续出发。”
两人一路奔过去,步入江郎山“十八曲”盘山小道之中。盘道狭小异常,蜿蜒盘曲,这些对于擅长乘风术而言的陈鼎并不是个问题,孔德龄等更是健步如飞。不刻到了郎峰底下,仰头可以瞧见在郎峰的峭壁之上,有明代理学家湛若水摩崖题刻“壁立万仞”四字。
作为玄宗门派,江山宗自然布下了护山阵势。这护山阵势规模极大,方圆百里之内,接受覆盖。这是这个护山阵势,号称是“护山”,实际上毫无威力,只能起到警戒的作用。一旦有玄裔进入护山阵势范围,就会引起气息波动,从而使得阵眼发生感应,江山宗宗门即可知晓有外人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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