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愤怒,但是不会缺心眼儿地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当面跟呆呆讲出来。
尽管在我看来,呆呆还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但毕竟不是一张白纸,也会有自己心中的想法,倘若是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酒吧,是因为我的关系而变成这个样子,心中保不定会有别的什么想法。
而那个时候,我们两人之间,还真的有些尴尬。
朋友之间,有时或多或少,还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作为润滑剂,方才能够让彼此活得更加自在一点。
跟呆呆聊了一会儿,我便告辞了。
他说来都来了,怎么那么着急,一起吃个晚饭吧?
我这一次过来,仅仅只是想看一看老朋友,毕竟我现在麻烦缠身,跟呆呆牵扯太多了,着实有些不太好,所以只是冲他笑了笑,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去办件事情,若是有时间,过来跟你吃夜宵。
呆呆依依不舍地将我送出万科渝园,而一出门,我便打了一辆的士,前往江北。
到了地方,我找了附近一处公厕,将自己的外表稍微地修饰了一番,然后跟小米儿一起,先是拜访了曼妮藏尸的公寓。
一路畅通无阻,我找了一根细铁丝,打开了那房门,走进里面一瞧,发现这儿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屋子里,沙发、床之类的地方,都用白布给罩着。
我走到了主卧的浴室,瞧见那浴缸之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么久过去了,想必那副尸骸都已经被处理妥当了。
在这公寓找不到曼妮,我并没有失望,因为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拉了一个椅子,来到了阳台处坐下,与小米儿一起,俯视着江北区的黄昏,瞧见那太阳渐渐沉落西山,染红了晚霞,一派辉煌之景。
我知道,这种景色,或许无数人都能瞧见,但是坐在这高高的阳台之上俯仰众生的感觉,或许只属于极少一部分人。
相比我们这些苦逼的平头百姓,曼妮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
这些人,她,或者他们一辈子都可能体验不到贫困的滋味。
然而物质上的富有却掩饰不住他们心中之中的贫乏。
寂寞、空虚、冷。
我坐在那二十几楼的阳台之上,望着夕阳,感受着半年、一年或者两年之前,曼妮可能拥有的心情。
我突然发现,我可能有点儿小瞧这小娘们儿了。
一个找人把自己前男友尸体从江底淤泥里面打捞出来,然后把他给放在自己的浴缸里,每天与他的鬼魂为伍——这样的女人她到底得有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够如此变态?
这样的人,倘若是真的认真起来,未必会比谁差。
我在曼妮以前的公寓那儿待到了夜幕降临,然后与小米儿一起离开,来到了曼妮位于江北嘴处的豪宅小区。
这回比起上次来,倒是轻便许多,毕竟小米儿已经不再在我的肚子里。
这个娃娃的灵活度,可要比我厉害许多,一个翻身,直接就跃入其中,轻盈得宛如鬼魅一般。
小米儿的成长迅速,让人欣慰。
当来到了曼妮的豪宅时,我发现自己再一次扑了空。
这儿空空荡荡,并没有瞧见有半个人影在。
黑乎乎的屋子里,我大概地搜寻了一圈,发现这儿倒是经常有人住的,冰箱里面有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而衣柜里面,则是满满的当季衣服。
我大概地瞧了一下,感觉曼妮应该还在这里,只不过此时并未回家而已。
人在,我基本上就笃定了,在这三层别墅里面逛了一圈,感觉一路舟车劳顿,不觉有些困倦,于是在二楼找了一间备用的客房,直接倒头就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来。
黑暗中,小米儿望着我,然后给我比划手势。
来人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本就是过来找这女人麻烦的,我倒也没有太过于小心翼翼,而是缓步踱到了楼道口,就听到客厅里面一阵嘈杂,然后有好几个人的声音传了上来。
我侧耳倾听,首先听到的就是那曼妮:“小薛,酒吧那边的合同谈妥了没有?”
一个略为中性的声音沙哑地说道:“差不多了,王呆那边已经点头了,就等着把合同拟好,然后回头让你出面签字了。”
曼妮说那就好,回头就把这事情敲定下来。
有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说曼妮,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紧修行,而不是把精力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那一个破酒吧,到底是哪里找你惹你了,弄得你还这么上心?
曼妮有些撒娇一般地冲着那老妇人说道:“哎哟,师父,我跟你讲,酒吧的那小老板,跟杀害您师侄的王明是朋友,我也是听人说过的。这哪里还了得,就算是咱不惹事,但也不能让他痛快了对吧,多多少少,也得让他难受——哼,谁叫他交了这么一朋友呢?”
老妇人说:“你对那王明,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恨意?”
曼妮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是当然,他杀了我男人,将我对未来所有的期望都给扼杀了,我曼妮这辈子倘若是不能够报仇,也得恶心他——不光如此,我还得让他所有认识的人,都难受!”
这话儿阴森森的,平白多了几分恐怖,我在楼上也听得一愣——嗯,曼妮这是也开始修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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