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马车走得不快, 徐椀靠在一边, 低着头不说话。
一旁的男人打量着她, 她记得他, 是和小舅舅走在一起的那个二皇子, 当街遇见, 她本来不想上车, 但是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混小子叫了她一声,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什么,跟车的侍卫直接把她拎上了车, 说给她送回家。
少年又往这边靠了靠,皱眉:“你就是阿蛮呀,打你也不哭, 吓你也不哭, 那你现在哭的什么呢?”
她泪痕还在,眼睛红红的。
徐椀皮肤白皙, 乍一看像小兔子似的。
她吸着鼻子, 伸手抹脸, 因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很狼狈。
少年回身打开车内的暗格, 里面似乎堆了很多东西, 好一顿翻腾。
徐椀没有看他, 等他再转身时候又过来了。
他扬着眉,手里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递到她的面前:“拿着, 我最喜欢的小玩意儿, 不高兴的时候一看它就好了,给你。”
恳切的脸,他示意她接过去。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卫衡!”
少年似才想起,点头:“哦对,忘告诉你了,我叫卫衡,记住了。”
他还举着手,一脸快拿着,好东西的模样。
徐椀仔细打量他的眉眼,少年剑眉星目,目光清澈,俊秀的人总能给人好感,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摊开掌心,卫衡反手一扣,手心里攥着的小东西就扣了她的手里。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软软的,还会动。
他才一放手,徐椀看清了,一只快要死了的蚂蚱躺在她手上做着垂死挣扎,一蹬腿一蹬腿的,她惊呼一声,连忙甩手,蚂蚱立即不知道被他甩哪去了。
心有余悸,她就靠着车窗,慢慢平息着胸口起伏。
卫衡回头四处寻找,眼见着见恼:“真个不知好歹,你把小黑甩哪去了?它要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椀弱弱地:“它本来就快死了……”
马车突然加快了一些,也不知道压了什么上面,猛地一颠,没坐好的卫衡一回头咣地磕到了车壁上,他下意识看向她,她顿时也坐直了。
再一颠,这下她也磕了下后脑勺。
卫衡回手拿了个软垫,转过身来就是扬手,吓得徐椀不敢动,看那架势竟是挥过来了,是要打她吗?
闭上眼睛,眼帘颤了又颤,发辫被人一扯,她随着他力道才一动,后背上就多了个靠垫。
再靠,软软的,马车颠簸,磕不到头了。
徐椀看着少年,想说谢谢,他却对她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怎么?以为我要打你?你给我小心点,说不定打人真的能一下打死的。”
她眨着眼,光看着他,不说话。
卫衡就盯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旁边的男人淡淡开口:“你吓到她了。”
少年哦了声,更凑近了些。
徐椀后退得已经无路可退,他俊脸就在眼前,凶巴巴地:“学着点,想要震慑到别人,至少得像我这种脸色,你要把眼镜微微眯上那么一点,不要瞪眼睛,瞪眼睛瞪那么可爱,谁能怕你。”
她还没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卫衡脸色又变。
他突然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整个脸都皱了一团,什么啊,逗得她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回头,对着男人得意地扬脸:“看,哄好了。”
就这么被一个小小少年说什么哄好了,徐椀耳根发热,好不自在,幸好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窗帘看了眼,连忙道谢。
下车,卫衡又探出身子来,对着她指了一指:“喂,你赔我小黑,改日我来拿!”
说着也不等她回话,放下了车帘,缩了回去。
花桂在大门口看见她回来了,赶紧给人拽了进去,没有几个人知道阿蛮出府的事情,悄悄给她领了后院去,洗脸,又给衣裙换了下来。
徐椀这才看见,自己一身的土 ,就像在田里打过滚似地。
简单洗洗,换了平常穿的衣裳,她坐了榻上,饿了。
一早起来还没吃过东西,花桂连忙去拿饭菜,等她回来,才吃上那么两口,后院里叽叽喳喳地涌入了六七个孩子,以徐妧为首,后面跟着几个姐妹和偏亲。
“阿蛮!阿蛮!”
孩子们的叫声当中,徐妧叫得最欢,一进院就叫着她的名字,徐椀站了起来,在窗口看着她们。
很快,后面追过来的丫鬟把孩子们分开,不知是谁直警告着她们:“不许吵闹,后院有贵客歇息,一边玩去。”
徐妧才不管那些,趁丫鬟们不留神就跑了徐椀屋里来。
“阿蛮刚才都找不到你,你干什么去了?”
“我追我爹去了,”徐椀坦然相告:“然后又回来了。”
“那追上了吗?”
“没有。”
花桂一旁做着针线活,听她们说这些话也是叹气:“小小姐,我劝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都几年了,你爹年年出京,让你留在家里,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们的,平平安安长大,比什么都好了。”
徐椀再吃不下了,转过来坐了榻边,晃着腿:“你们总说为我好,可我长大了,要是没好呢?”
花桂好笑地看着她:“有你舅舅在,哪个敢待你不好呢,竟说傻话。”
徐椀不与她分辩,就轻轻叹了口气。
徐妧与她坐了一处,踢着她的腿,凑了她的耳边和她说悄悄话:“告诉你个秘密,咱们后面闹鬼的那个小楼,住人了,这可是个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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