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先生给师子玄的感觉,一向是那般随兴而来,随性而去,在他面前,似乎永远没什么大事,看所有事,都是风轻云淡一般。
但将眼前这道人错认为是他自己,当真是让玄先生吃了一惊,显然他的判断错了。
这可不是小事。玄先生神通广大,有不可思议的能耐。当时在景室山上留字断言,能断一千八百年后之事。
那般久远之事都能断的清楚,为什么今天判断错了?
师子玄心中这般想着,上前拱手见过,说道:“玄先生,久见了,我是我,这位道友却是眼生,未曾见过。”
玄先生脸上的愕然还未散去,皱眉道:“你说你是你,他不是你?你怎么知道?”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师子玄眉头皱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未有斩念之身。”
“嗯?”玄先生怔了一下,像是第一次见到师子玄一样,打量了他半天,最后啧啧有声,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师子玄,我真想见一见你的老师。”
师子玄摇摇头,没有接话。
这时,他身旁的金发人低声问道:“我的朋友,眼前这充满威严的神灵,是你侍奉的神灵吗?”
师子玄摇头道:“约翰,我不侍奉任何神灵,而他也不是神灵,只是我的朋友。”
约翰摇摇头,说道:“你不明白,我眼中所看,和你所观,并不相同,因为我侍奉的,就是一位大威严的神,我现在同样能在这位存在的身上感觉到。”
师子玄还没回答,玄先生却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开口道:“不用低声说,我都听得到。没想到在大浮离世界,竟然也能看到异界之人。”
约翰没有被叫破的尴尬,而是上前匍匐行大礼,恭敬道:“异世的,有大威严的神,我不敢亲近你的域。只在这里恭敬的朝圣。”
玄先生没有避让,而是生受了,只是点点头,未发一言。
这就奇怪了,玄先生虽然性子在常人看来,有些孤傲,说话十分不客气,但事实上,到了他这个修为境界的人,是本不会出现常人所理解的种种诸如傲慢,冷酷,亲近,随和等等性情。
师子玄一直认为是玄先生是个爱教训人的人,换句话说,好为人者师。无论是谁,总喜欢教训两句。
青丘娘娘认为,玄先生是天人之师,授秘传道的上师,只应她所求,就传了她虚空玄藏之秘,让她感恩戴德。
其他有幸见过玄先生的人,对他的感官都会不同,但师子玄还从未见过玄先生这般的态度。
一念至此,师子玄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调笑,暗中以念做问道:“玄先生,你这幅样子,让我想起了庙宇里供奉的像。”
庙堂中供奉的像有两种,一种是随和而笑,目光们平视的像,另一种,是殊胜庄严,低眉俯视的像。
师子玄说的当然是第二种。
玄先生回他道:“你没听说过,圣者之心,随境而转。而境转之与域同吗?”
玄先生说的是上面的原话,但表达的意思,却有很大的信息量。
信息量大到什么程度?
简单比喻一下,若这天下学识装起来,作为一微尘。
玄先生表述的意思,比那景室山所盛之微尘要多的多。
若以常人来看,这么大的信息量,简直不可接受,不可理解。但师子玄只是双目略一失神,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是一种什么状态呢?用文字很难表达清楚,只能大概的说。玄先生说的心,不是指自己的性情。而是指在不同时境对人对事的态度。
而后面说的一个域字,连师子玄如今都只能模模糊糊的明白。
那不是文字意义上的地域。而是一种处于意识界和无意识界交织的意义。本没有,又到处都是。不是时间空间所能表述。但玄先生在这里,就只能以空间来勉强形容。
总而言之,师子玄都没弄明白,但以约翰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句话:“天神所在的地方,就是神的域。凡人不可触及,连恭敬匍匐都要远离。”
这句话是当时约翰来景室山时,在做祷告时候所说,但不全,补充一下,还有下面的话:
你到神的域前,要谨慎你的步。更不要强盛和高傲,那在神的眼中是可怜的。
神说,把你的鞋子脱下来,这里是圣的。你更需寡言。
师子玄这时候质疑过。
在他看来,约翰所侍奉的神灵,未免有些太过些高高在上般的傲慢。
真人不会说假话,有疑就问,也不怕约翰会觉得他亵渎了他侍奉的神。
约翰是这样为他解释的。
“这是凡人愚态给神灵与自己划出的界限,因此不能亲近神,故而让神显得傲慢,让自己显的卑微。”
约翰原话是这样,观中其他人都听不大明白。
师子玄帮他翻译了一下,只用了四个字,见知之障。
这么一来就很好解释了,人眼所观,心眼明历所念,都有无形障碍,很难跳出去。一旦有超出这个界限的东西进来,只是两个可能,一是拉高见障的界限,二是拒绝承认。
师子玄有没有这样的障碍?有,从他觉得约翰所侍奉的神太过高傲,玄先生刚才态度不好。就证明他有这个障碍。
但这个障碍对于他来说,很好跳过去,约翰解释了一下,玄先生又给他“展示”了一下其中奥妙,他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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