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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如墨,淫雨靡靡,万物失神,鬼魅游离。
从昆仑关望下去,近七万越军确实就象是游荡在山野的鬼魅,由于雨势未收,几万大军只有少量士卒打着伞挡住火把免至雨水浇灭。
光线极为暗淡,道路泥泞不堪,好在越军习惯了南方这种气候及地形,加上大军是轻装而行,虽不时有人摔倒在泥水里,但整支大军仍能继续前行。
阮志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骑在战马上,他脸无表情,有若坚冰,静静地看着黎永泰、李宾、阮时招等各级将领不停地催促着队伍。
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是绝对不可能瞒得过宋军斥侯的,因此越军只能在速度上抢时间。
台风过境时一般确实会带来数天的降雨,但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谁能算准这雨还会下几天呢?
宾州城中尚有杨逸带来的禁军二万多,加上广西第三将关应钦原来驻守宾州的一万人马,共有三万多兵力。虽说现在宋军粮草短缺,瘴疬流行,但有燧发枪和手雷这两样利器,若不能利用雨中火器不能使用的缺陷,越军虽然倍于宋军,阮志顺也丝毫没有获胜的把握。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现在上天给了大越一次最好的机会,阮志顺毅然下令,全部七万大军冒雨袭取宾州,这是一场惊天豪赌,赌的是大越的国运。
赢了,大越一飞冲天,足可横扫两广,拥有与大宋抗衡的能力。输了,则大越国恐怕只有亡国的下场。
天空中不时划过一道惊雷,震人心魄,雨势时大时小,但从未晴点,阮志顺只望这雨能再下十天八天。
虽然他性格一向果决,但此次赌上了大越的国运,他心头就象压着一泰山,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他不敢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哪怕一丝一毫也不行,他是七万越军的魂,他只能坚如铁石,泰山崩于前脸不改色。
四更了,山间只有惊雷、大雨、沉闷的脚步声,越军在昏暗的火光照耀下,咬牙向前挺进着,几乎每个人都沾了一身的泥水,样子十分狼狈。
近两千头战象却不受泥泞的影响,象背上绑着大量的粮草物资,爬山涉水如履平地。借着朦胧的火光,还不时伸出那长长的鼻子,将路边的新鲜树叶卷入口中。对这些大象来说这不是行军,更象到山间玩耍觅食。
正是有了这些大家伙,使阮志顺有了雨中突击的能力,否则光是后勤转运就让七万大军寸步难行。
望着这些大家伙,阮志顺心情轻松了不少,宾州城墙只有一丈高,就算不用云梯,士卒从象背上就能跃上城头,上次攻打宾州,阮志顺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靠的正是这些战象。
这次,就让杨逸也见识一下大越国战象的威力吧。
阮志顺一拍战马,带着上百亲卫往前而去。一路上各级军官都在不停地催促着士卒:“快,快快快,赶到宾州,活捉宋军主帅杨逸,阮大帅会给大伙记功,将来论功行赏,必定丰厚。”
“大帅说了,第一个攻上宾州城的赏百金,活捉杨逸都赏千金,大伙加把劲,赶到宾州城活捉杨逸,升官发财少不了你们的……”
在各级军官不断的鼓舞下,越军士卒无不咬牙强撑着,步履虽然蹒跚,速度却不慢。
阮志顺看了感觉很满意。
前面几匹战马迎来,正是副将黎永泰,阮志顺沉声问道:“黎将军,前军到达何处了?”
黎永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答道:“大帅放心,前军已经进入思拢境入,天亮时当能赶到宾州城下。”
“好,传令三军,加快行军,凡天亮前能赶到宾州城下者,本帅皆记一功,凡赶不到者,定按军律对领军将校严惩。”
“是,末将这就传令下去。”
阮志顺的军令一下,几万越军速度奇迹般又加快了不少,茫茫夜雨中影影绰绰,你呼我喝,相互搀扶着赶路,刀甲碰撞叮叮当当,就象奔腾于山间的河流,向宾州城滚滚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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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则蒙蒙亮,七骑快马冲破层层的雨幕,马上士卒伏着身体,不停地抽打着战马,铿锵的铁蹄声踏碎了贵州城清晨的宁静。
“大帅军令!开城门!”马上士卒远远就齐声大吼。
城门徐徐打开,那几骑快马立即狂奔而入,直冲州衙。
刘武、许威皆是身披战甲,伫立于州衙大门前,雄壮的身形一动不动,仿佛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他们就伫立在这里了。
等到西门的铁蹄声越来越近,刘武俩人的目光才扫视过去,七骑冲过清晨无人的街道,铁蹄敲击着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水花四溅纷飞,战马口中吐出的热气在雨幕中瞬间消散。
“吁!”
马上士卒一勒缰绳,奔腾的战马嘶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地敲在石板路面上,他们也不下马,匆匆扫了刘武、许威俩人一眼,大喝道:“大帅令!”
刘武两人立即走到檐下雨幕中,抱拳躬身,洪声而应:“末将刘武、许威侯令!”
“刘武!大帅令你部立即出发,不管你们累死多少人!跑死多少马!十八个时辰之内,若不能完成任务,斩!”
最后一个“斩”字,马上士卒是咆哮着喊出来的,未见刀枪,已是杀气腾腾。
刘武一击胸甲,同样狂吼道:“末将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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