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晴好, 送了允僖去练武房后, 钟情带着抱琴,与拘惠一道,去御花园里随意地走了走,权当作午后的消食散步了。
“雪盏姑娘不来么?”抱琴看了看拘惠, 确定她只独自一人过来、身后再没别的跟着了, 不由奇怪道,“......今个儿一天都没见着雪盏姑娘了?”
往日里她可是最黏着娘娘的了,抱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怎么今个儿却突然转了性了?
“她今日不大舒服,”拘惠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不甚在意道, “......就在屋里躺着躲会儿懒,抱琴姑娘勿怪。”
抱琴赶紧摆了摆手, 表示自己并没有问责的意思, 本欲紧接着关心一下雪盏的身体的, 但转念一想, 那丫头自己不就是一个“神医”嘛!......哪里还轮得到别人去多话?是故也就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再不多言了。
拘惠便在心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暗道幸好抱琴没有紧接着追问雪盏那丫头究竟是哪里不舒服了......她分明就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但万一串漏了词,那可就又不好圆了。
一行三人走走停停的,远远地便瞅见御花园西北角的芳菲亭下, 正有一群宫仆簇拥着几位宫嫔, 似是在坐下闲聊。
既然见都见到了, 若是不去打个招呼,似乎也有哪里不太说得过去,钟情便领着抱琴与拘惠两个走近了,初初到那里,便见亭下的宫嫔们齐齐起身,向着钟情福身行礼。
却是承乾宫容嫔,甘泉宫眉嫔、白美人,与未央宫柳丽容四个,附带一位羲阳公主。
钟情微微一顿,视线不易察觉地在白双箬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略一打量那中间案上的叶子牌,便知道这四人是怎么凑到一处的了。
“不必多礼,”钟情笑了笑,揶揄道:“几位姐妹们好兴致,这时辰可是正玩的在兴头上?......不知这局是哪位坐的庄?”
“刘姐姐雅兴,开的庄、凑的局,”眉嫔赶忙笑着应道,“嫔妾们过来凑个整,随她主人家高兴罢了!”
眉嫔是阖宫上下出了名的敦厚和善人,且她的和善,与永和宫的那位沈婕妤又有不同——眉嫔是完全没有脾气的那种和善,待满宫上下任哪个宫嫔,无论对方位分高低、出身贵贱、抑或资历深浅,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可以称得上是“八方为善”了,故而钟情突然出现、开口相问,她是第一个应声的——自上次长信宫偏殿闹出来的事情之后,眉嫔是更不敢再随意开罪了钟情去了。
容嫔,也就是眉嫔方才口中的“刘姐姐”,略迟了一迟,也不甚自然地冲着钟情笑了笑,有些不太熟练地开口奉承钟情道:“钟妃娘娘雅兴,可是来逛园子了?今日这日头着实是不错的......”
钟情眉眼间不由就浮现了几抹淡淡的讶色。
——容嫔当年,可是能与谢氏女一道,二人在帝后大婚后只差了一个月便被纳入成帝后宫的!其家世背景,自然不俗,刘家是蜀地豪门,更与傅皇后所出身的镇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的镇国公夫人,傅皇后的亲祖母、虞宁侯傅从楦的堂伯祖母,正是容嫔的三姑奶奶,蜀地刘家的姑娘......也就是说,容嫔与傅皇后论下来,算得上是堂表姊妹。
这般的家世背景,容嫔就是对上婉贵妃也从来没有怕过,昔年钟情初初得封宝林之时,赐住未央宫偏殿,其时承乾宫与未央宫已不合久矣,连带着,容嫔自然看当时的钟情也不甚顺眼,很是支使挑剔过她几番......
不过那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别说钟情还记不记挂在心上,就是容嫔自己,往日里也一贯浑当作没有过那一回事般,待钟情是一向的客气冷淡,我行我素,倒没看出来有什么怕得罪钟情、想设法讨好她、与她修补关系在的意思在啊!
怎的今日就突然转了性呢?
大概是钟情脸上的意外之色明显得有些刺眼了,容嫔讪讪地住了嘴,一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自暴自弃不说了的百无聊赖模样。
眉嫔见了,就抿着唇微微地笑,主动招呼钟情道:“刘姐姐是玩叶子戏的高手,嫔妾却玩的不大行,不过是不忍拂了刘姐姐的兴致,过来凑个角罢了......既钟妃娘娘来了,可算是解了嫔妾之困了,您快来坐,你们玩,嫔妾看着就好。”
叶子戏钟情自然是会的,而且玩的相当不错,这等奇技淫巧,不是什么正道儿,但为下者时,用来谄媚讨好,投上者所好,却是一门事半功倍的手艺......钟情自己倒不多贪恋这个,事实上,自她入主一宫后,就不怎么喜欢摸牌了,偶尔偶尔,碰上什么高兴的时候,几个抱坐在一起玩两把松散松散,抱棋不会,又找不来下面的人凑角时,钟情会随着性子玩两把。
——基本上从来没输过。
后来渐渐的,宫人们也都渐渐知道永寿宫的钟妃娘娘是玩叶子戏的个中高手,只要不是上赶着来给她送钱的,就再没人敢找她了——就连抱琴,都不会在缺人时去央钟情了,用抱琴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娘娘啊,奴婢们攒个月例钱,不容易的啊!您就可怜可怜奴婢们瘪瘪的荷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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