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王祥龙之前所言，上月底这个杨正和江海就加入了黄卫军，今天7号，整整一个星期，就算没有人教，只要穿上了军装待在军营里，耳濡目染，立正敬礼也绝不是现在这副样子，这一点，沈言绝对肯定！
问题来了，这个杨正为什么要装——从武汉到上海，他是有目的来还是没有目的的来？如果有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没有目的，他和那个江海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江海的去向他又知道多少……
沈言突然对这个叫杨正的人产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军官们的表情余世杰看在眼里，这让他很是恼怒，有心发作，又不知道这火该冲着谁去，只得寒着一张脸，问杨正道：“杨正，你是哪里的人？”
“长官，卑职是湖北孝昌人。”
“参军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卑职在大悟县县府做事，当了一个小小的主任科员。”
“你在孝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亲人？”
“没有了，现在就卑职一个人。”
“那你告诉我，孝昌人什么时候说话开始带随县口音的？”
“长官是随县人？”
“去过……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回答我的问题。”
“卑职媳妇是随县人，在一起生活久了，总是会有改变的。”
“你不是说你已经没有亲人了吗？”
“原来有，现在没有了。”
“什么意思？”
“都死了！半年不到，双亲和媳妇都死了，唉，不说了，说起来都难过——听长官的口音，像是安徽六安人？”
“哟，不简单，这你都听得出来。”
“不瞒长官说，租卑职家房子的那户生意人就是安徽六安的，经常往来于孝昌和六安，不时的会给我家带些六安的特产，像什么瓜片、酱鸭、臭干子，还有一种据说是汉武帝都喝过的酒，叫什么贡酒——喝着贡酒，吃着酱鸭和臭干子，完事之后再泡上一壶瓜片，这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
说到那些吃食的时候，杨正咂了咂嘴，脸上更是显露出一种怀念来。
被杨正勾起了情怀，余世杰一脸向往道：“要有一条万佛湖的鱼和一碗泡菜，最后再来一大盘饺子，那就是神仙！”
听余世杰发出这样的感慨，沈言知道，此次询问就此结束，就算继续下去，余世杰也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余处长，我出去走走。”
沈言附身在余世杰耳边，小声道一句，说完之后，也不等余世杰回应，沈言起身向外走去。此时，余世杰已经完全被杨正的话题所吸引，对沈言说的话也只是在嘴里“哦哦”的应着。
因为之前没太留意，也不知杨正怎么就把话题从六安的特产小吃转到了孝昌和孝感的特产小吃上去了——
“……孝昌的特产以茶和米最为著名，尤其是太子米，古代的时候就是皇家御用；要说到吃，到孝昌这三样是必须要吃的，白沙的蒜茸鸡豆梗、花园的红烧肉以及丰山的蓑衣圆子。”
“那杨老弟你有没有吃过汉川的三河两蒸和榔头蒸鳝鱼，安陆的翰林鸡，云梦的生爆鳝卷、大悟的泥鳅汤、应城的扒肉……”
“怎么会没吃过！余老哥，你可知道最地道的三河两蒸上哪儿吃？安陆的翰林鸡哪家做得最正宗……”
直到沈言到了礼堂门口，仍能听到两人既热烈又向往的声音。
不止是沈言一个人出来，在沈言之后，也有军官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被杨正和余世杰两人的言语所刺激，少数几个军官的肚子里竟然发出“咕咕”的声音，很是尴尬。
出了礼堂之后，沈言没有走远，只是站在那里礼堂门一侧，在那里抽着烟，因为他知道，那个王祥龙一定不会在里面待得太久。
烟点燃还没抽上两口，王祥龙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因为位置和角度的关系，王祥龙并没有看到站在他一侧的沈言，但沈言却能看到他。从王祥龙出门后径直左右观望一副找人的神态来看，沈言知道，王祥龙这是在找他。
沈言假装不知道，看着王祥龙问道：“王团长怎么也出来了？”
王祥龙一扭头，看到沈言，略带惊讶地说道：“沈副官在这儿，我正找你呢。”
“王团长找我有事？”沈言问道。
王祥龙笑着道：“事儿没有，就怕沈副官你走了，我可是还等着你来斩我一刀。”
“一句玩笑话，王团长可别当真。”
“什么当真当假的，什么都不说了，中午就这儿吃——”
说到这里，王祥龙龇了龇牙，手指向礼堂里面指了指，“沈副官你还别说，这顿午饭还真不好弄。沈副官，上海你比我们熟，要不你给推介推介？”
沈言笑笑，“王团长你就少在这儿蒙我，余处长什么口味你会不知道。”
“可我不知道沈副官你的口味。”
“我这人简单，饭菜干净，吃饱就行——对了，王团长，有个事我想问问。”
“沈副官尽管问。”
“那个江海，入伍的时候有没有做过登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不这样，我陪沈副官到文书室看看。”
“这倒不用，王团长随便找个人陪我去去就是，余处长可是怠慢不得的啊。”
“那行——许副官，你陪沈副官到文书室去看看，沈副官要是问起什么，不得隐瞒，必须如实回答，听明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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