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近晚六点。
依照沐子钰给出的地点,沈言开着车,沿苏州路开往了连接外滩与苏州河北岸的外白渡桥。
虽然离外白渡桥还有些距离,不过因为外滩是大上海的繁华汇聚之地,这个时间又正是那些达官贵人和靓男靓女夜生活开始之时,攒动的人流,让沈言根本看不到沐子钰人在哪里。
在外白渡桥的桥头位置,沈言刚把车停下,就有几个穿着淡雅、似小家碧玉一般的女人向沈言这里径直走了过来。来到沈言跟前,隔着车窗,几个女人对沈言说着莺莺燕语,大有将沈言一口吞了之势。
一看这些女人的装扮、谈吐和气质,就知道这几个女人属于手里有几个闲钱就生出了花心的那类——属于有闲钱也不多,别说养男人,就是太高的消费也承受不起那种。不过是偶尔出来偷偷嘴,郎情妾意最好,不行的话,只要对方上眼,给几个赏钱也是无妨。
当然,要是遇见一个既上眼又有钱的主那就再好不过,指不定这辈子就此有了更好的依靠,就好像沈言这种。
沈言虽然恼火,也只能恼火在心里,一个情报人员所具有的素养还不至于让他将这点小事都不算的事情挂在脸上,说说笑笑不至于,但矜持的应上几句却是有的。
沈言看不到沐子钰,沐子钰却能看到他,比起混迹于人流里的个人来说,一辆车的目标总归是大得多。
走到车后门前,沐子钰拉开车门,直接就钻了进去。
沈言正要出声,扭头一看,见进来的人是沐子钰,准备出口的话立刻改成,“现在去哪儿?”
“右拐。”沐子钰道一声,落入旁人的耳中,还当沈言是为沐子钰开车的司机。
以现在沈言的车头位置,右拐就该是走外滩,无须过外白渡桥,也就是说,沐子钰为这次见面选定的安全屋位置是在南岸地区。
对沐子钰把安全屋选在南岸地区,沈言非常不满意,他不相信沐子钰会对如今南岸的境况一无所知。
“好的。”把不满放在心里,沈言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
车发动,右拐驶入外滩。
刚驶进外滩公路,不等沈言开口询问,沐子钰便率先说道:“市区里找不到安全屋,要说的话和要交接的事情,我们只能在车里进行,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就按照你的办法。”
沐子钰这样说,显然已将沈言之前交给她的几个地址都探查过了。
“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很重要吗?”沈言放慢了车速,问道。
“事实上,自上次以后,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和上级联系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在行动前首长让总部首长叫我转给你的一句话,非常重要。”
“什么话?”
“首长说,或许只有王天木才知道‘细胞’名单,毛森只是戴笠派出的刺探者,或者窃取者。陈恭澍很可能只是一个知情者,但他知道‘细胞’名单的嫌疑不能排除。”
“吱——”一声,沈言将车刹住。
似醍醐灌顶一般,沈言猛然醒悟,之前在他看来有些说不过去、或者非常牵强的地方,如果将主客换个位置,一切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会开车吗?”
在一处行人稀少的地方,沈言把车开到路边,问后座的沐子钰,他现在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
“会。”
“你来开车。”
沈言下车进入后座,沐子钰则坐进了驾驶位置。车继续行驶。
车的后座上,沈言将自己的思想完全展开——
在得知“细胞”名单有可能被王天木获取之后,出于试探目的,戴笠便派出毛森出任杭州情报站站长。为让事情变得自然合理,戴笠就故意让毛森被捕,乘机将王天木从北方调到上海,并将负责解救毛森的任务交给王天木,让毛森和王天木产生接触。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顾顺章被处决之前的一个月里,“毛森在福建”这样的导向性文字会大量出现在军统局内部的文件里,欲盖弥彰的手法,再通过发生在洛阳的窝案,让王天木生出这样一种错觉——毛森是“细胞”的知情者,他们是同一类人,戴笠之所以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允许毛森和胡德珍结婚,就是毛森的条件。
而陈恭澍之所以会参与进来,要么是毛森胡德珍夫妇根本斗不过王天木,于是派陈恭澍对毛森胡德珍夫妇协助;要么就是,毛森胡德珍夫妇在和王天木的接触过程中,发现陈恭澍也是“细胞”的知情者,戴笠于是也将陈恭澍从北方调来上海,准备将二人一并解决掉。
以军统的力量,解决掉王天木或者再加上陈恭澍,并非什么难事,难就难在,王天木(陈恭澍)有没有准备副本以作保命之用?
如果无法确认,贸然出手,干掉了王天木(陈恭澍),却让王天木(陈恭澍)留下的副本得以启动并且失控,中共方面按图索骥,这种损失,戴笠承担不起。
可李士群又在这时候出手了,掳走了王天木,事情也因此出现很多种可能……
想到这里,沈言问开车的沐子钰道:“首长让你转告我的话,为什么在行动之前你不告诉我?”
沐子钰回答道:“这是首长再三叮嘱过的,说不能够影响你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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