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望远镜里的景物,绪方泉问道:“大塚君,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叫成忠的家伙,他的同伙今天一定会在这个杜美公园露面?”
大塚清笑了笑,“我猜的。”
绪方泉眉头皱了起来,“大塚君,朋友间可不是这样说话的。”
“绪方君,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请别往心里去。”
大塚清笑容不减地说道,“你看这个叫成忠的家伙,在坐上黄包车来这里之前他的表现和他之后的表现,如此大的反差,绪方君真的就一点就没看出来吗?”
绪方泉没有吱声。
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大塚清说道:“成忠这个家伙,之前一直是磨磨蹭蹭的,可一坐上黄包车,你可曾看到他磨蹭过?——直接就到了这里,中途根本没有停止过,可见其目的有多明确;再看他到这里的时间,我敢打赌,他要见的这个人肯定和他有过约定,约定时间应该就是这个时候。”
绪方泉也放下了望远镜,看向大塚清,“如果是这样,两个人肯定已经见过面了,而我相信,成忠也肯定向那个人示过警,大塚君以为那人真会出手救这个成忠吗?”
“会的,一定会的!成忠身上有那家伙需要的情报,除非他不要这份情报,否则,成忠他必须得救。”
“大塚君就不担心成忠已经把情报内容传了出去?”
“表情和肢体语言可以用作示警,想要把情报内容用这样的方式传出去,没有精雕细琢和长期形成的默契,是根本做不到的,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
“那么大塚君所以守在这里……”
不等绪方泉说完,大塚清便接口道:“绪方君猜得不错,我这叫赶羊入圈,这条缺口是他们唯一可以走的路,当然,那个家伙要愚蠢到上别的地方自投罗网,我也不介意将他拿下。”
绪方泉的眉头皱了起来,“大塚君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将此人擒获不是更好?”
大塚清摇头,“如果绪方君六号那天也在上海,就不会这样说了。短短的三分钟,上海这座城市就像被人给点燃了一样,这种景象,自帝国完全占领上海以来,还从未见到过。”
“如果帝国没有和美国人发生战事,身为帝国军人,我又怎会让他们那般嚣张?又岂能让他们活到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愚蠢的海军,他们只知道给帝国添乱。”
咒骂一声之后,大塚清叹了口气,“上海不能再有战事,帝国需要上海的稳定。如绪方君方才所言将此人拿下,安知重庆方面会不会再派人来?再者,此人手里握有一股强悍之力量,斩草而未能除根,那根就会变得疯狂起来,这是我们现如今所不能够去承受的。让此人为我所用,比除掉此人更符合帝国的利益。”
绪方泉一脸惊讶,“大塚君莫非以为,此人还能为我方所用、为帝国利益服务?”
大塚清笑了笑,“支那人的‘曲线救国’绪方君想必听说过?”
“大塚君此话何意?”
“让此人听从于我们那位毛桑,和让此人听从于我们,绪方君认为这有区别吗?”
这样的一种跳跃,让绪方泉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见此,大塚清解释道:“我现在正在做的,是让我们那位毛桑和重庆的戴老板重新联系起来,让他重新获得戴老板的重用,把这位好勇斗狠的重庆来使纳入其麾下——绪方君,你不认为这也是一种‘曲线救国’吗?”
绪方泉摇头,“要恢复联系,让毛森直接给戴笠发电不就行了——大塚君莫非以为,毛森真的和戴笠失掉了联系?”
大塚清也是摇了一下头,“看来绪方君还是对支那人不甚了解。毛桑发给重庆的电文和我们这位重庆来使发回去的电文是不一样的,在没有得到这位来使的承认之前,毛桑发给戴老板的电文全都是一文不值的废话!别人证明自己和自己证明自己,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即便军统局事实上就是戴笠的一言堂,也一样需要这样的证明——”
说到这里,大塚清狡黠一笑,“军统局内可不全都是江山人,江山帮想要把权力牢牢的握在手里,让那些非江山人听命于江山人、替他们卖命,总得拿些让人信服的理由……至少表面上的公正。内斗也是需要讲解策略的,这就是支那人的政治哲学,非常的古老。”
“只要这位重庆来使证明了我们那位毛桑是清白的,证明他依然是一个‘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勇士,‘江山帮’和‘江山三毛’才会显现出它们的效果来。”
像是不由自主一般,大塚清的脸上流露出很深的嘲讽来。
沉思片刻,绪方泉说道:“就这位重庆来使的表现来看,大塚君,我个人认为,这位重庆来使未必会开出有利于毛森的证明。”
“绪方君怎么就忘了我们那位戴老板?”
“大塚君,支那人有句话叫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孙子兵法.九变篇》!古之中国,令人热血贲张,悠然神往!”
不等绪方泉说完,大塚清便接过话来。感叹一声之后,大塚清不屑道,“但那又如何?不过步岳武穆后尘而已。更何况,这位重庆来使还不是岳武穆,戴笠一封电文他就得乖乖就范,哪还用得着十二道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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