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向袁伟看了过去,“好事啊,怎么不早说,也让我早点高兴高兴。”
“可是长官……”袁伟又重新把称呼变了回去。
“老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等袁伟说完,沈言便截口说道,“老袁,如果你想和我说什么秋后算账之类的事情,就免了吧,该来的迟早要来,抱怨起不了作用。再说,我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成忠和谢天临上尉……老贾有没有提到过?”沈言问道。
“这倒没有。”
“这就好,至少没让他们受到牵连。”
沈言虽然嘴里说得轻松,可实际上,他却一点儿都轻松不起来。
从觉醒到来到上海,大半年时间过去了,“细胞”名单的下落和进展,至今却依旧停留在去年七月的那个时间段。虽然这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不完全是他的责任,并且首长和组织上既没有催促过他,也没有责备过他,但作为一名背负有明确任务的情报人员,沈言依然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奇迹当然是不会有的。
大半年都没有进展的“细胞”名单下落,是很难在极短的时间里出现突破性的进展。
可就算真的有,他也不能再去插手。因为这很有可能把“细胞”名单已被泄露和延安的意图给暴露出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戴笠去剪断所有的线索,让他和组织上之前付出的努力,付之东流。
逃避也是不可能的,重庆本部的命令他必须不折不扣的去遵守,他绝不能让他的身份受到怀疑,如果身份被怀疑,后果一样是灾难性的。
况且,回到本部也并不完全是绝路,至少那里还有一个毛人凤,至于胡德珍曾经向他许下的那个承诺,沈言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在重庆本部的命令到达之前,沈言现在要做的,是善后,是未雨绸缪,为前来接替他工作的同志尽可能的创造出好的条件。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发现得及时,李光平和仓库的之间存在的关系没有被察觉,这就使得沈言在上海的一些关系可以被利用起来。
能够利用起来的关系,沈言当然不会去浪费……
虽然不知道沈言具体在想些什么,可傻子都猜得到,沈言所想一定和本部还没下达的命令有关。
傻子都能想到的事情,袁伟岂有想不到之理。
想到沈言即将到来的离去,袁伟心里突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一种灰暗给包裹着,因为他知道,他的命运和沈言是连在一起的,本部对沈言的调令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袁伟现在突然很想和沈言说说话,说什么都行。
可沈言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将自己沉浸在沉默之中,只当他袁伟不存在似的,这就使得袁伟本就灰暗的心更加的灰暗。
越来越深沉的灰暗中,当袁伟觉得自己就要忍耐不住的时候,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把车停在了路边上,之后,袁伟从兜里掏出烟来,取出一支,向沈言递了过去。
“沈长官,抽烟。”袁伟招呼一声。
接过袁伟递来的烟,点燃。
“老袁,你呢,有没有被牵连到?”沈言问道。
“这谁知道呢。”呼出吸入的烟雾,袁伟叹口气,苦笑着说道,“老贾虽然没说,但并不代表我就没事,或者本部的那些长官们的眼里,我袁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事情,跑上一趟不值得,浪费花销不说还费时不少。”
沈言说道:“老袁,我还是那句话,别那么悲观,就算真有子弹要射来,也是我挡在最前面。”
袁伟摇头,“木匠伐木,从来都是先确定树木倒下来的方向,然后清理掉这一方向上的障碍物,灌木、杂草、积雪等等这些,做完了这些,伐木才真正开始。本部的那些长官们个个都是伐木高手,怎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又岂能让我这等小杂鱼走在沈长官的后面。”
袁伟的这番言论让沈言有些惊讶,他意识到,自己之前或许有些小看此人了。
沈言笑着说道:“就算要清理,也要等到本部决定砍掉我这颗树之后再去清理你这样的障碍物,不是吗?”
能当上特工的人,再蠢又能蠢到哪里去,而且袁伟也并非蠢人一个。
“长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交代?”袁伟犹豫着问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沈言呵呵笑道,“也没什么事,老袁你也不用紧张,就是我走之后,我在这里留下的生意……还有老李。如果老李开口,还希望你老袁能照顾一二,实在照顾不过来,我也不强求。”
“这好说。沈长官放心,我会当成我自己的生意来照看。”袁伟很是爽快地说道。
“当然,其他人那里我也会招呼一声的,不会让你老袁觉得为难。好了,话就先说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老袁,开车吧。”
……
阴谋是让人察觉不到的,如同时间让人感觉不到它的流逝。
就在沈言为离开上海返回重庆做着各种准备、吴之乾满世界的寻找石建、丁重杉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石建给他传回消息的时候,时间悄无声息的迎来了民国32年的3月7日。
1943(民国32年)年3月7日,农历2月初2。
“2月2龙抬头,下雨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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