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听出来了,只是毛人凤并没有往心里去。
沈言为什么要避开顾邦安、郑嘉诚、陈化,以放假龚仙舫和假黄顺柏走为条件,复制一份名单副本,毛人凤能够猜到。沈言是在防着他,防止他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换成是他毛人凤,他的行为和沈言没有不同。
沈言从未去过青岛毛人凤是清楚的。在毛人凤看来,夺取“细胞”名单副本的行动极其隐秘,沈言到达青岛到行动展开的间隔时间又短,沈言是没有时间对地形做详尽的现场勘查的,因而在讲述中出现这样的含糊是可以理解的。
这就是毛人凤的短板,没有做过外勤造成的短板!
如果换成其他人,除了连特工都不是的柳舫君,即便是那个傅姓特工,沈言的这番讲述也会他面前显出它的原形来。沈言的幸运,是无论顾邦安、陈化还是梁若节,都被毛人凤给刘文的清除命令吓住了,每一个人想的都是自己该如何自保,没有人去追问沈言放跑假龚仙舫假黄顺柏得到拍摄有名单副本胶卷的细节。
沈言非常清楚,在这些人面前,他编出来的故事是根本经不起推敲的,这也是沈言为什么要离开青岛来到沈言的原因。只有离开了青岛、只有来到沈阳,他才可能联系上组织,通过组织获知薛升阳林东二人跳出包围圈时的具体情况,让这个有些含糊的故事变得清晰起来,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审查。
只是让沈言没有想到的是,毛人凤竟然这么快就现身了!
沈言原先的打算是,一到沈阳,他立刻以追踪到丁重杉的踪影为借口消失,等到和组织联系上,把自己要编的那个故事编得圆满之后,再现出身来。却没想到,飞向沈阳的飞机竟在空中被拦了下来,让沈言的打算功亏一篑!即便沈言有一夜的时间,他依旧不能让那个经不起推敲的故事变得可以应付自如,无所畏惧。
故事讲完,沈言的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上。沈言这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毛人凤对他产生出了怀疑,他就立刻出手干掉毛人凤。反正也是一个死,但在不远处的那些警卫拔枪向他射击之前、在他死之前,干掉毛人凤他还是能够做到的,沈言有这个信心!
让沈言想不到的是,讲完之后,毛人凤竟然不做表示,只是默不作声的往前走。这种情况,沈言自不会去发难,干掉毛人凤不过是沈言最后的挣扎,以命换命之举,若有一线生机,沈言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组织上让他潜伏在敌人的心脏,是让他来获取敌人的情报的,而不是让他来当杀手或者刺客的。
沈言不会想到,毛人凤此时的心思并没有在沈言担心的这个故事上。如沈言不是为当杀手刺客才潜伏的一样,毛人凤也不是来审查沈言的,也不是听沈言讲故事的,这不是他毛人凤来沈阳的目的……
走上一段路之后,一直没有作声的毛人凤开口,“我现在问你,你得说实话。”
“主任请问。”沈言客气道。
“我问你,梁若节知不知道顾顺章的这份名单?”
“主任,梁站长知道。”
“谁告诉他的?”
“这个属下不清楚。”
“你有没有把名单上的名字告诉过梁若节?”
“主任,没有。”
“没有他为什么要亲自送你到沈阳?”
“主任,属下答应了梁站长给他名单上的名字,但要等到属下到了沈阳以后,所以梁站长才会亲自送属下到沈阳。”
“除了你和柳舫君,还有谁知道名单上的名字?”
“主任,没有了。”
“柳舫君说,他只拿到了一张照片——”毛人凤停住了,扭头看向了沈言。
“是的主任,那张照片还是时十七匆忙之下落下的。”沈言毕恭毕敬的答道。
毛人凤没有再问,继续往前走。走上几步,毛人凤再次停了下来,望向天边,神情似水一般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细胞’名单,共产党已经拿到了。”
毛人凤突然开口,语气平静,不见丝毫的情绪,一听语气就知道他不是刚刚才得知这一消息,并且他已经接受了现实。
沈言没有吭声,也没有显露丝毫情绪,一如毛人凤告诉沈言这个消息之前。
毛人凤向沈言看了过来,“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
沈言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好吃惊的,共产党的情报人员一向无孔不入,咱们的情报系统又像一个到处漏光的筛子,党国丢了什么属下都不会觉得奇怪。当年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如果不是有人想表功,如果不是……不说了,党国的伤心事一大把,属下已经麻木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主任要属下做什么,还请主任直说,属下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再死一次,就算醒不来,属下也赚了。”
毛人凤冷冷道:“别在我面前耍你的小聪明,你的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真要让你死,我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不会告诉你这些。”
沈言头一垂,“属下惭愧。”
毛人凤没有理会沈言,别过头去,继续看着那遥远的天边,不过嘴里却在继续说道,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老板的柜子里有一份完整的名单,在确认坠机的人是老板之后,我们就把名单从柜子里拿了出来。名单已经做了验证,花了很大的代价。上面的名字虽然还没有验证完,不过根据已经验证的结果来看,顾顺章为党国打造的这份名单已经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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