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2月10,北方小年。
已经过了北京时间的早上九点,京城某一干休所里,谢天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象。昨夜一场大雪,让大地裹上了一层银装,雪已经停止,天空晴朗得见不到一丝云彩,太阳把光芒从遥远的天际投射过来,阳光的绚丽和雪的洁白很容易就让谢天临想起那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的词来。
“瑞雪兆丰年,瑞雪也一样在迎归来的游子啊!”想到就要见到曾经的故人了,谢天临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触景生情!好的景色和好的情绪,使得谢天临在面对窗外红装素裹的景象时,在他脑海中涌起的那些回忆全都是温馨。
或许是即将见到故人的缘故,此时展现在谢天临脑海中的画面,就一直停留在从重庆到武汉的这段距离上,这是当年甄别小组的一段路途,谢天临就是从这段路途开始,一步步走上革命道路的。
都说人老了记忆会衰退,让谢天临想不明白的是,那些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竟然清晰如昨——
“现在是八点十五分,你们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做准备,下楼往左三十米有‘军人社’……”
“军装和你妈,你现在只能选一样,要么留要么走,你自己看着办。”
“记住我的话,从你穿上军装的那一天起,你就不再是个女人。”
……
“这种事还犹豫,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男人?给老子上!要丢了咱们军统的脸,你就给老子脱军装走人。”
……
“你给我记住了,下次见到我,要么叫长官,要么叫姐……”
“姐!”
“姐?你怎么不叫我妈呢?!”
随着这很是恼火的一声响起,那个精灵古怪、有时候又有些蛮不讲理的柳琳倏然出现在了谢天临的脑海里,想起当时董玉峰的窘态,谢天临忍不住笑出声来。
却在这时,一个沉寂在谢天临心里很久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小谢,有空没有,有空的话送我一程。”
袁伟的声音。谢天临的笑声戛然而止。
房门在这时被人敲响。
房门是虚掩着的,听到敲门声之后,谢天临回过头看了一眼,道声,“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相貌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人出现在门口。这是沐子钰生下的那对龙凤胎的姐姐——沈言的女儿柳涑。时光荏苒,再有三月,便是柳涑四十五岁的生日。
“谢叔,我们该出发了,时间差不多了。”柳涑对谢天临说道。
“柳涑,怎么就你一个人,柳翼呢?”谢天临问。
柳涑说道:“他一早就被局里召走了,很急的事儿,来不了。”
“那走吧。”
谢天临道上一声,然后拿起放在沙发上早已经预备好了的厚呢子大衣,和柳涑一起走出了房间。
……
京郊,被林荫遮掩着的一栋不起眼的灰色两层小楼。
二楼的一间房间,房间里两个人,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对话的一方是国家某一安全部门的负责人郑孟,另一方,则是与组织上失去联系多年、刚从台北转道香港返回来的我方情报人员,当年组织上赋予她的任务代号:钉子!
“……还是叫我们的代号吧,这样会让我感到亲切一些。和组织上失去联系这么些年,如果不是还有代号在提醒着我,恐怕我连自己的身份和任务都忘记了。”
房间里一个浸透着沧桑的女音在说道。
“好的钉子同志。钉子同志,当年因为我们工作上的一些失误,造成你们和组织上失去联系多年,我代表组织,向你诚恳的说上一声‘对不起’!”
说完,郑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身体转向坐在旁边另一只沙发上的一个满头银发仪态优雅的妇人。
“快别!郑同志,都是组织里的人,咱们可不兴这个。”
看郑孟的架势银发妇人便知道他要干什么,跟着起身,因为起得急,银发妇人身体晃了一下,郑孟赶紧将银发妇人扶住。
银发妇人挣开了郑孟的搀扶,不悦道:“我还没老到要人来扶的地步,就是要让人扶,也该年轻人来扶,你郑同志也比我小不了几岁,你逞什么能啊!”
“呵呵,钉子同志说的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两人重新坐好,钉子拿过放在紧挨在身边的手包,打开手包,从里面取出两份折上的纸,却没有递给郑孟,而是郑重问道:“当年组织上交给‘云雾’同志去完成的任务,郑同志清不清楚?”
郑孟很是郑重的一点头,“非常清楚!当年,戴笠生前,曾有计划的安排了一批人潜伏进了我们的内部,组织上交给‘云雾’同志的任务就是,从敌人内部把这批人给找出来,不管是计划还是名单。”
钉子点了一下头,将拿在手里的一份纸展开看了一下,而后将另一份折上的纸递给了郑孟。
郑孟接过。见上面的字迹是新写上去的,便问:“钉子同志,你确定这份情报是云雾同志让你交给组织上的吗?”
钉子知道郑孟为何会有如此一问,说道:“内容是,字不是,字是我昨晚在这里才写上去的——”
说着,钉子伸出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什么样的传递工具都没有记在自己的脑子里安全。”
郑孟点头,“确实,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一个人的脑子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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