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麻袋里传来的痛呼声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 难道趁着谢家大人不在家偷偷翻墙进来的,是个女人?
几个手持锄头的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带着警惕且疑惑的目光看向麻袋的口子。
“西呜,呜要讷死呢。”
隔着一层麻布袋,里头人说的话听上去含糊不清了, 似乎是在说谢芜, 我要弄死你, 似乎又不是。
被麻袋套住的谢秀珠混身上下疼的厉害,刚刚阿芜可没有手软, 那根烧火棍实打实在她身上抽了十好几下, 其中一下正好打在谢秀珠的嘴巴上,恰好把一颗门牙给敲掉了,以至于谢秀珠这会儿说话嘴巴漏风。
因为过于疼痛, 这会儿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是意识到一下下砸在自己身上的棍子消失了, 却没有注意到麻袋之外出现了许多闻讯赶来的村人。
谢秀珠想要和谢芜理论, 咬着牙,从麻袋里挣脱出来, 等看到那些手举锄头,警惕地看着她的魁梧大汉时,顿时愣住了。
“这是……谢家的秀珠?”
那些围观的村人也愣住了, 说好的小偷, 怎么会是谢家的谢秀珠呢?
“小姑, 怎么是你?”
阿芜的表情比他们还要惊讶, 看到麻袋里钻出来的是谢秀珠,惊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你、你怎么跑我家后院来了!”
阿芜先是懊恼,估计是自责没有看清楚来人,就套了人家麻袋,还把附近的村人给喊了过来,同时脸上还有些疑虑,因为她不知道,好端端的,自家小姑为什么会出现在后院。
没有人怀疑阿芜这番模样是装出来的,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谢家三房这个小姑娘有多乖巧,多老实。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乡下,女孩子六七岁起就要帮大人干活,可但凡日子过的去,不是极度重男轻女的人家,也只会让闺女做一些轻松的活,比如给家里的鸡鸭喂食,帮忙洗菜看火,照顾更小的弟弟妹妹。
但是谢家不一样,在村人的眼里,谢芜在别的孩子还满地疯跑的时候就开始给家里增添家计了,别的姑娘在家里择菜,她就在山脚河滩边上割猪草,满满一筐猪草能有十多斤重,割满两筐才算一个工分,谢芜一天得挣两个工分苗老太才不会举着烧火棍追着她打。
大冬天,不少女人都想着躲懒,宁可浑身上下穿着脏衣服也不愿意去飘着冰渣的河边洗衣服,谢芜却总是很乖,在徐春秀清洗全家人衣物的时候,帮忙清洗一些小衣小裤,即便手指都冻成萝卜了,也不见她有一声抱怨。
村里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徐春秀和谢芜这对母女太没脾气了,却也不得不承认,谢芜真的是一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她从来不抱怨自己亲娘没本事,也总是心疼她娘,一声不吭帮她娘做很多事。
这样懂事的小姑娘,要说她故意揍她小姑,大伙儿都不信,如果谢芜有这样的脾气,早些年也不会被老宅子的人那样欺负了。
他们更相信是谢芜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一下子吓着了,这才用麻袋套住了歹人的身子,大声喊着请他们这些叔伯婶娘帮忙。
话又说回来了,谢家的大门锁着,谢秀珠干嘛趁着她三哥三嫂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翻墙进来呢?
“你丝慌,你明明看大呜了,你丝故意的。”
谢秀珠瞪大眼睛指着阿芜,表情有些凶狠,对方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阿芜似乎被谢秀珠的态度吓到,打着哆嗦躲到一旁的妇人身后,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地说到:“小姑,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不敢的,如果我知道……”
因为过于惊慌,阿芜的话显得慌乱,语序也有些颠倒,可这样的表现恰巧证明了她的清白,因为一个胆小害羞的女孩,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是绝对不可能冷静的。
阿芜都快吓哭了,看着这个头上还缠着纱布,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和那个眼神怨毒,恨不得把谢芜这个侄女生吞活剥的谢秀珠,大伙儿的心会偏向谁,就一目了然了。
“怎么回事啊,一天到晚没个消停。”
苗大山急吼吼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徐春秀和谢长征。
“这不是你家小妹吗?刚刚报信的人说的你家进的那个贼,难道就是她?”
苗大山和那些亲眼见到谢秀珠从麻袋里钻出来的村人一样,满脸的疑惑。
“阿芜,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刚刚是不是被吓到了,是爹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家的。”
徐春秀和谢长征满心满眼就是自家的孩子,看到阿芜吓得脸色泛青,更是心疼坏了。
“爹,我真的不知道是小姑,要不然我不敢打她的。”
阿芜有些小心虚,因为严格算来,她欺骗了所有人。
可阿芜就是觉得这样痛快,凭什么老宅子那边的人可以不讲道义,不讲人情,欺负她们娘俩,她们却不能给那些坏人一个教训呢。
之前她和她娘忍气吞声了十多年,换来的也是那些人的变本加厉,阿芜觉得之前的种种或许都是她和娘做了,从一开始,她们就不应该忍耐的。
她想,或许之前那一跤,不是摔坏了她的脑袋,反而将她摔聪明了。
所以她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演起戏里,连她自己都快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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